看着方宜的眼睛,他的内心好似被轻轻触动,那是一双小动物似的眼眸,单纯的、真诚的,却藏着一腔孤勇,好像什么都敢去做。高中时一个人跑来北川找他也是,上次一个人在天文馆找他也是,这次拼了命去要工钱也是,出人意料,让人放心不下。
“我跟你说过的,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
这是他第二次对她说这句话。
窗外大雨纷纷落下,方宜不敢看郑淮明,心里涌起如潮水般的心动和温暖。她对这样的感情不知所措,耳朵红了大半,低下头去:
“你帮我太多了……我要怎么还你?”
她的话让郑淮明如梦初醒,面对年轻女孩不真实的爱慕,他已经做了过界的事。他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更不是她想象中的模样,而他更再也经受不起一次离开。
“没关系,不用还。”郑淮明望着她漂亮的眼睛,轻轻笑了,一字一句说道,“你很像我的妹妹,又是同乡,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他最知道怎么礼貌又残忍地拒绝别人。
方宜脸上的笑意一瞬凝固了,又勉强地笑了笑:“你也有妹妹吗?”
郑淮明点点头,起身拿伞:
“雨一时停不了,我送你回宿舍吧。”
一路上两人无话,郑淮明将她送到了宿舍楼下。他的左肩又一次湿了大半,风将一片落叶吹到他的肩头。
分别时,方宜注视良久,轻声道:“学长,有片树叶落在你身上了。”
随即,她没有等郑淮明回应,鼓起勇气,踮脚将那片落叶拂去。
“这次真的谢谢你,再见。”
方宜转身跑回了宿舍楼。
郑淮明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
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占据心头。
方宜回到宿舍,沈轻雨和室友赶忙跑来,满脸焦急:“今天可吓死我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路上憋着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方宜一把抱住程轻雨,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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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方宜就把钱打回家,给母亲交上了手术费。
郑淮明没再提去要工钱的事,她回想起那晚他的话,一时间也没有勇气再联系他。她知道,这钱要回来是很难的,如果要不回来,她就打其他工挣钱,说什么也要把这四百块钱还给他。
但没想到,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放课时,她在教学楼门口的人群中远远就看见了郑淮明的身影。灿烂的夕阳中,他站在一棵落叶的梧桐树下,金黄的叶子随风掉落。
“学长!”方宜笑着跑过去。
看着她的笑脸和轻盈的脚步,郑淮明觉得这几日临床实习持续工作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手术费已经交了?”
“交了,手术费很成功,谢谢你。”她从书包里翻出一沓零钱,包得整整齐齐,“我本来想凑齐了再还你,我超市兼职的工资发了,这是五十六块。”
郑淮明没有接,笑了笑:“这是沈望,法学院的,也是天文社的副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