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女孩子家家,已然需要谨言慎行了。。”皇兄干笑两声,上去抚着太子的背。“是啊,该端庄些了。宁伯侯的长子一表人才。皇妹今年不小了。可不如将你许给他?”太子阴鸷的脸上现出抹兴味来。“宁伯侯的长子是个瘸子,苏儿怎么能嫁给他?”皇后敛着眉与太子争辩。“你说苏儿不小了,那五公主不也未出阁?我看将她配给宁伯侯的长子才是。”皇后袖子一拂。拉着陈苏站了起来。“太子莫不是狂的没边了?可知道水满则溢,过犹不及的道理?本宫好歹掌管着后宫。”“是啊,那凤印还在皇后娘娘的手里。”太子笑看他。“过几日,就不是了。”陈苏被她母后拽着离开了。离得远,还远远听得到太子的最后一句话。“过几日,就不是了。”“苏儿,你快走。你走。”回到宫里,母后却是慌忙为他收拾东西。“你走的远远的,永远别回来。”皇后狰狞着脸,哭着说。“母后保不住你,你若是该如此口无遮拦,那下一个死的就是你皇兄了。母后只有这一双儿女。一个都不能闪失。”………………陈苏永远记得那一日,她被母后亲手送走。等她醒来,她已然不知道身在何处。“小丫头。你在这儿作甚?这山上可是有狼的?”她抬头望天,却只看到一位褴褛老道士蹲在树上望着他。跟着幽冥子去晋国是陈苏做的最明智的决定没有之一。那幽冥山与世隔绝,没人知道她是陈国公主,没人会让她嫁给一个靠家里荫蔽过活整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瘸子。也没人会日日让她谨言慎行。她有疼她的师兄和师父。虽然那师兄嘴巴毒,日日欺负她。“这小丫头长得俊俏,你这老头子是从哪里顺来的?”她还记得番外(2)[]玉笛暗飞,素琴沉吟。那美好的东西最是不能抵挡住为冰冷的残酷。陈苏在太虚山上过上了她最梦寐以求的日子。比梦里的更真切,更美好。这里没有雕栏玉砌,没有井然深深的围墙冰冷寒凉地耸立在眼前。她能日日在林子里看鸟飞,在高高的树上看第一抹朝霞染了天边,能等着那最后一抹夕阳慢慢低落在远方留下一片黑。世味门常掩,时光簟已便。这样的日子只需须臾就能牢牢捉住她的心,让她用余生怀念。她觉得师兄与他是一种人,不,师兄比她更眷恋这悠长宁静的日子。“醒时醒,困时睡。看门外落叶纷繁,看田里硕果累累,看瓜田李下。看时光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你怎么就那么能呢?”师父老是看师兄骀荡懒惰的样子气得跳脚。“认了吧。你找回来了两个懒徒弟。”师兄轻笑着看也不看师父,扔给她一个熟透了的野果子。是挺懒的,落叶飘飘,他们不扫。天里麦子压弯了腰,他们不顾。后山菜园子里的菜他们永远只摘最新鲜的。“师兄我活的就是舒心,作甚要考虑那么多?这样的日子,偷欢一日就是赚了一日。。。。。”若不是那书房里奇门遁甲,经史子集,天道卦象汗牛充栋,陈苏真的以为这只是个桃花源。陈苏真的很喜欢这里,真的。可这桃花源太过美好,美好得不经意碰一下就碎成了渣滓,当它随风而逝的时候,她才知道,那阻隔理想与现实的不仅是那一座森然冷寂的皇宫,还有她自出身起便躲不掉的命运。不管她走到哪里。身份,是不会变的。她永远都还是陈国的嫡公主。陈苏听到噩耗是晋国的德武二十八年。她母后临死前让人挖了自己的双眼。“陛下昏庸,太子无道,我死了也要看着你们的天之将颓。”那最恶毒的诅咒是她的母后最后的遗言。可为什么,她既然立下最恶毒的誓言还要派人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千里迢迢的自己?一刹那,陈苏又回到了那灰暗斑驳的天地里。那里的气息都散发这令人欲呕的陈腐血腥。她以为自己是上天眷顾才能来到这儿,殊不知,打破了最后一丝妄想,她狼狈得不知所措。她开始拼命读书,拼命将那藏书阁里所有的东西塞进她的脑里心里,塞的自己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