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风敲在刻花的窗棂上,丝丝凉意辗转其上。宋栖迟手里捧着本前朝史记看的入神,连一旁的烛灯快要燃尽了都未发觉。灯影与月色交织,映得一室幽光,窗外唯风与青叶共响。一片静谧之中,忽有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靠近。宋栖迟以为是温采进来,连头都未抬,随口吩咐道:“你先替我端盏茶来,一会儿再服侍我洗漱更衣罢。”可那脚步声非但没停,反而离她愈发近了。宋栖迟不由得皱了皱眉,温采向来是最知规矩的,怎的如今倒不听她的话了?于是她一边合上书卷,一边抬头道:“我不是说……”“殿下,是奴。”裴溪故轻声打断了她的话,手里端着一盆新打的热水,恭恭敬敬站在她面前。宋栖迟吃了一惊,怔怔望着眼前的少年。他着一身白衣,腰间连带子都未系,领口大敞着,料子薄的几乎掩盖不住他的身体。白衣凌乱垂落,宋栖迟的目光落在少年未穿鞋子的双足上,更是心头微颤。怪不得他走路的声音那样轻,原是因为没有穿鞋的缘故。只是……现下已经入夜,正是一天中最凉的时候,他这般穿着,也不怕冷着自己么?想到这儿,宋栖迟不免又开始心疼起他来,柔声道:“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你的伤还未好全,该好好歇着才是。”裴溪故低头在她脚边跪下,小心地将盛着热水的木盆放好。“奴来服侍殿下洗脚。”宋栖迟忙摇头道:“这些事让温采来做就行了。”“奴是殿下的人,服侍殿下也是应当的。”裴溪故挽起衣袖,手指探入水中小心地试了试水温,而后才放心地抬起头道:“奴替殿下脱了鞋袜吧。”他模样这般谦卑,宋栖迟也不忍说什么重话赶他出去,便也默许了他的话,将一双绣花玉鞋从裙裾下轻轻探出。左右不过洗个脚,待他洗完,再让他下去就是了。裴溪故得了她的话,忙小心翼翼的捧住她的双足,动作轻柔地替她脱去鞋袜,露出那双小巧玲珑的玉足来。少女的脚生的白皙又漂亮,仿佛一件精致无瑕的珍品,被他虔诚地供奉在掌心。他顿了半晌,才捧着宋栖迟的脚放入水盆中,双手轻轻覆在上头,却迟迟没有动作。宋栖迟见他跪着未动,便问道:“怎么了?”裴溪故慢慢抬起头来,原本浸在水盆中的手也缓缓往上移了几寸。“殿下……”他只唤了这么一声,宋栖迟却已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少年身上的白衣松松垮垮,大半个雪肩都露在外头,脸颊上更是透着浓重的嫣红,一双本该清透的凤眸此刻透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宋栖迟忽而有些慌了神,忙又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裴溪故的身子又挪近了些,勾人的凤眸直直望进她眼,低声道:“奴服了玉露丸。”宋栖迟闻言,惊的身子一缩,杏眸中满是慌乱。玉露丸……他竟然服用了这东西!大夏皇室自前朝便有规矩,寝奴每夜皆要服食一颗玉露丸,方可入内伺候主子。而这玉露丸乃秘法所制,只小小一颗便有极强的药性,为的便是在床笫之间观他求而不得、百般讨宠之态。宋栖迟对这玉露丸虽然只有耳闻,却也知道它的药效相当厉害。她曾听宫中的教养嬷嬷说起,前朝长康公主为寻欢作乐,令她的奴一夜服食六颗玉露丸,直折腾了整整一夜,那人起初还有力气出声,到后来已是没了动静。她低头看了一眼跪在脚边的少年,他的脸红艳若霞,凤眸迷离朦胧,显然是玉露丸的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殿下……”少年低声唤着,模样楚楚动人。宋栖迟的脸滚烫的厉害,她慌乱地从他掌心抽出脚来,水花随之哗啦啦地扬起,星星点点全淋在了裴溪故的身上。那本就近乎透明的白衣此刻沾了水,便紧紧贴在少年的身子上,勾勒出极诱人的线条。宋栖迟看的脸红心跳,几乎想伸手捂住眼睛。可是不知怎的,她又舍不得不看,便红着脸怔怔地呆坐着,一只手扯着帘帐有意无意地遮挡着,仿佛在偷看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灯火微晃,映进少年长睫的缝隙,斑驳光影洒在他侧脸。下一刻,她看见少年抬起了手,缓缓脱下了那件被水打湿的衣裳。掌嘴“当真极喜欢。”翌日清晨。温采早早地备下了热水和帕子,待宋栖迟睡醒,便上前去服侍她洗漱更衣。宋栖迟闭着眼,一面任温采擦拭着脸,一面心神不宁地问道:“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