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良点了点头。“我日!”陈奇骂了一句:“他有病吗?他拍这些干什么?还发给你父母?他是不是想你死?”见安良一直不动,陈奇推了他一把:“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安良掏出手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有预感,秦淮并不会接他的电话。果不其然,他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陈奇见状骂了一声:“我操了,我真是操了,秦淮他妈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我他妈的…”他骂来骂去就是这几句话,安良揉了揉眼睛,靠在副驾驶上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的脑子里全是自己出门前,秦淮站在卧室门口对着他说“我爱你”时的那个身影。安良不相信那一瞬间的秦淮是伪装出来的。他点开了秦淮的微信,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发了一条微信过去:“你在哪儿?我想见你。”这是秦淮第一次,没有立刻回复安良的微信。陈奇将车子停在了市郊的一栋别墅车库里,叹了口气后下来替安良拉开了车门:“这几天你就先住在我这儿,我呢也不去市区的房子住了,我陪你在这里待几天。医院那边你等会…算了,我等会找人替你请个假,你在这里休息几天。”他搭着安良的肩膀,显然有许多话想说但是全说不出口,最后只能揉了揉自己的鼻梁:“先进屋再说吧。”陈奇的这栋别墅是他妈去英国之前买的,离重庆的市区有点儿距离,平时没有什么人来住,一打开门就是一股扑面而来的灰尘味。陈奇遮掩住口鼻:“妈的,早知道找个保姆来打扫一下了。”安良一直等到在陈奇家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才有了一点清晰的实感,走丢了的魂魄开始慢慢归位,钝痛袭来的时候他如同麻醉失效后的患者一般清醒。陈奇在冰箱里翻了半天,只翻出来两罐啤酒,扔给了安良一罐后在他身边坐下:“你打算怎么办?”陈奇平时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他看上去不靠谱其实对于很多事情心里都有清清楚楚的一本帐。安良和他认识了快二十年,两个人一起扛过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事,这还是第一次,陈奇比他还没主意:“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他妈这个事儿闹的…秦淮他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啊要这么整你?先不说这个了…他人呢我操?”安良深吸了一口气,他整个人其实还是有点恍惚,陈奇问什么他回答什么:“不知道,我联系不上他。”“联系不上他的话,昨天晚上跟他一起来的那个人呢?”陈奇的反应很快:“他师父,叫周之俊的?你问问他知不知道秦淮在哪里?”“算了。”安良疲惫地摇了摇头,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感受。抬眼看见了陈奇额角那处暗红色的血迹已经结了血痂,安良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你们家医药箱呢?你这个伤口我给你处理一下。”陈奇几乎要给他跪下了,一把将安良拉了回来:“我的祖宗!我的伤现在是小事!你不愿意说秦淮就不说,咱们现在想想你父母那一关怎么过?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爸妈那个表情…还有你家那么多亲戚…”他大概是越说越觉得绝望,将罐底最后一点啤酒一饮而尽后将问题原封不动地又问了一遍:“怎么办?”安良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就响了。他听见手机铃声的一瞬间还以为是秦淮,整个人几乎是扑到了手机旁边,结果发现给他打电话的是他的二姨。安良愣愣地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光,一动不动。还是陈奇听不下去了,探过身子来替他挂断了电话:“现在这些电话你都不要接,没什么用处,都是来看热闹的。”安良握着手机在手里转了个圈儿,想了想还是点开了微信。他发给秦淮的那一条微信还孤零零地挂在那里没有人回复,安良盯着那几个字看了一会儿后点开了自己的家庭群。他们家庭群的背景是去年拍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安老太太笑得见眉不见眼的,一手拉着安院长一手拉着安良。安良至今还记得照片冲洗出来的那天安老太太看了半天,喜滋滋地跟自己说:“妈这辈子有你这么个儿子就算是知足了。”安良不知道,今天过后的他妈,还能不能说出这句话来。他想了想,发了三个字:“对不起。”发完之后安良将手机关了机,对身旁还在絮絮叨叨的陈奇平静道:“我想睡一会儿。”陈奇在此时此刻展现了难得的靠谱:“你睡什么睡,你现在还能睡得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找个借口一个人在房间里钻牛角尖?”他将手里的啤酒罐扔到茶几旁边的垃圾桶里:“你这么着,你也别想着去睡,咱们俩首先要弄明白的就是,秦淮他到底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