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次没有,秦淮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目光转瞬不动地落在他身上:“安良,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家的条件,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他这句话说得太过隐晦,安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秦淮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安志平只是一个普通的医院院长,每年算上奖金也不过是几十万的收入…在重庆这样的地方够养家糊口,但是不够支撑你们家现在的生活。”他看着安良的目光怜悯:“你真的以为…你现在的这个房子,还有你的那辆摩托车,包括这么多年来你大大小小的爱好,是靠着安志平当院长的那点收入就能满足你的吗?”安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天生在这方面就像缺根筋一样,从小到大没有吃过任何物质上的苦头,一直以来过的都是要什么有什么的日子。这种衣食无忧的稳定让他能够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人生的道路,喜欢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早些年安良在学校里的时候喜欢过极限运动,每年光是买设备都能烧掉不少钱。后来年纪大了上班了之后收了心,一心只扑在摩托车上,他爸虽然不支持但是也没说什么。安良的那辆杜卡迪换算过来,比许多人家四轮汽车都贵。他也是医学院同期毕业生中第一个买房的。安良自从上班之后,一直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拿着一万出头的工资,过的倒是逍遥自在。一直到今天,秦淮隐晦地告诉他,这样的人生,本来不是他应得的。看见安良的神色变化,秦淮的语气更软了一些:“安良,你知道什么是走穴和飞刀吗?”安良在医院里上班,对这两个词并不陌生:“是去别的医院主刀吗?那也挺正常的…三甲医院好多大夫都这么干…我记得主任级别的话去一次的话大概是五千到一万…”这是医院里不成文的规定:为了照顾一线医生的待遇,对于他们利用节假日去别的小医院或是县级医院出诊的事,一般医院里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作为条件,一般来说走飞刀的价格不会太离谱,频率也不会太高,否则走一次飞刀几十万,那谁还有心思在三甲医院哼哧哼哧地上班?“那是正常的走飞刀的价格。可是安志平却觉得那样来钱慢,所以他选择了别的门路。”秦淮的声音非常平和,平和到安良根本无法和他生气。他身为人子,本该反驳秦淮的这些话。但是安良却发现,自己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就好像…他一直以来都知道,秦淮说的这些话也许是真的。“安志平和秦石汉,就是这么认识的。”秦淮继续道:“秦石汉发家了之后,信奉国外的那一套,想要一个自己的私人医生。在一次饭局上,他认识了当时还只是主任医师的安志平。那应该是十几年前。”安良知道,秦淮没有撒谎。按照时间线来推算,秦石汉认识自己的父亲应该是在二零零八年左右,那一年正好是安良刚好十八岁要高考的时候。他清楚的记得,有一天晚上他爸回了家,告诉安老太太和安良:他要当院长了。那一年的秦淮,应该只有十岁。安良不敢问,他只能麻木地等着秦淮继续往下说:“他们俩应该很投缘。一个是有权有势的商人,一个是急切地想要往上爬的医生。这个商人呢刚巧又有一点不那么见得了人的癖好,他需要有一个信得过的医生去给他处理时不时会有的问题…而你爸,正好愿意成为这个候选人。”秦淮侧过了头去,似乎接下来要说的话会给安良带来极大的痛楚,又或许是会给他自己带来更大的痛楚:“秦石汉的癖好…不仅仅是恋童癖那么简单。他有一些时候…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用一些别的东西来助兴。偶尔有几次过了火,也会伤到人的身体。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不敢带人去医院,就会喊安志平带着东西去他家里来给我治疗。”安良轮岗过急诊科和外科,他知道秦淮说的那些“玩过了火”是什么意思。那些案例被放到网上就是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发生在未成年人身上,那就是赤裸裸的侵害和罪行。任何一个有良知的医生看到这样的行为,都应该报告给相关的执法部门。安良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选择了知情不报。似乎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秦淮惨笑了一下,看起来落寞又绝望:“你爸…不仅仅是知情不报。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是在秦石汉市郊的那栋别墅里。那栋别墅很大,跟市区隔得很远,平常根本没有人会来…那次秦石汉在那里把我关了一个周末,后来他看我的情况实在是太坏了,怕我死了,才打电话给了你爸…你爸等着秦石汉有求于自己很久了,很快就赶了过来。他是我那两天里除了秦石汉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