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良靠在枕头上笑了笑:“你不给我我都忘了我手机还在你那…”秦淮打量了眼前的人一眼,从声音里可以听出来这人就是接他电话的那个急诊科医生。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喜欢这个年轻的医生。其实原因是多么的显而易见却又让人羞于启齿呢?秦淮看着面前的人:长得不错,性格也好,还是和安良一个职业。这样的人怎么看,都比他要适合安良的多。如果安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呢?如果他发现面前的这个医生是更好的选择呢?和面前的这个医生相比,他算是个什么东西呢?这些想法荒诞不羁却又来势汹汹,在秦淮的心里安营扎寨,催生出了他的惶恐与不安。惶恐与不安让秦淮整个人都有点儿僵硬,他冲着那人一点头:“是我。”年轻医生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听病人之前的那个语气,我还以为他要找的是女朋友呢…”秦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妄念让自己多心,他总觉得面前的人话里有话。安良看了秦淮一眼,就知道面前的人在转动一些什么可笑的念头。幼稚,好笑,却又让人觉得可爱,这就是他看此刻的秦淮的样子。那些秦淮曾经错过的少年时期的怦然心动,犹豫不决,患得患失,在他成年后却像是被回馈的礼物一样落到了他的身上。安良朝着面前的医生伸出了手:“手机还我。”“行。”那个医生眨了眨眼睛:“对了,刚才还有个叫陈奇的打电话来了,我看他那个架势要是不告诉他你在哪,他能把我的祖宗十八代都骂进去。所以他估计一会儿就到…我叫白致,晚点巡房再来看你啊!”说完他也不管安良要不要他看,想不想他看,挥了挥手就出去了。等到白致的身影消失在了病房门口,安良才将脸上的一点笑意藏了起来,转头看着正在无事生非没事找事地给他收拾床头柜的秦淮:“怎么了?”“什么怎么了?”秦淮不看他,语气倒还是温柔的:“没事儿啊。”安良心里冷笑一声,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把年纪了还要做出“哄吃醋的对象”这种小儿科的事情。他抬了抬手,因为全身上下疼得也就一只手能自由活动了:“过来。”秦淮终于不摆弄手里那个纸巾盒了,他看着安良:“怎么了?”安良想要支起身子坐一会儿,却实在碍于刚缝合好的腹部伤口限制了他的发挥。于是索性破罐子破摔,冲着秦淮伸出两只手:“给抱个一分钟的。”秦淮看着安良,大概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突然俯下身来紧紧地搂住了安良,只是他俯身的动作太着急了,险些生生将安良压出了一声呻吟:“疼疼疼…”秦淮慌张地起身,手足无措地去拿床头的水杯:“你…喝不喝水?我去给你倒点热水…”安良的那一句“我不喝”卡在嗓子眼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这人已经慌张地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他垂下眼睛笑了笑,手心里还是秦淮身上的味道。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清晰地听到了秦淮的心跳。秦淮拿着水杯到护士站问了一句水房的位置,还在心里盘算着晚上等周之俊来接班了,他能回家给安良做点儿什么好消化的吃的。身后有人喊他的时候秦淮还觉得那个声音有些熟悉,一回头却连来者是谁都没看清,只觉得鼻梁上突然一阵剧痛。秦淮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湿漉漉的暗红的血。秦淮:这条命,苦过苦瓜亲吻剧痛让秦淮有一瞬间连话都说不出来。这种纯粹的,生理意义上的疼痛,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这种疼痛几乎立刻激起了秦淮一点不那么好的回忆,让他整个人像是掉进了一条暗无天日的暗河,溺毙感覆盖了他的全部心智。血流进了嘴里,是难以下咽的腥甜。秦淮想要还手,身体的本能让他无法容忍这种纯粹的疼痛。在嗡嗡的脑鸣声中,他听见面前的人在拉扯着,还有人在喊另一个人的名字:“陈奇!你先别急着动手!”陈奇这个名字太熟悉了,在排山倒海的疼痛中牵引出了一丝和安良的关联:这人是安良的朋友。于是就像是暗河中的一块礁石,他紧紧地抓住了,浮出了水面喘了一口弥足珍贵的气。面前的人是安良的朋友,他怎么能对安良的朋友动手呢?秦淮后退了半步,用衣袖擦去了脸上的血迹。按压到伤口的时候一阵刺痛,这点刺痛化成了委屈,他抬眼看着面前被周文也死死拉住的陈奇:“你干什么?”陈奇一看这人不仅不知悔改,还敢顶嘴,还敢质问自己,简直怒不可遏:“打的就是你!你把良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