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叹一声,还是把一串冰糖葫芦递给了傅陵。傅陵的眉头松开。在齐阑的注视中,他尝试性地咬了一口最顶端的山楂。甜腻混着酸意的陌生味道瞬时传遍口中,傅陵登时皱起了眉,接着面无表情地咀嚼咽下,双目凝重地看着手里的这一串冰糖葫芦,表情肃穆地像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齐阑:“……殿下?”他追问:“谢大人送来的糖葫芦不好吃吗?”谢大人送来的傅陵把没吃完的糖葫芦递给了齐阑。他重新拿起桌上的琴谱,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一页上,半晌才勉勉强强回:“味道么,尚可吧。”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偏头看齐阑:“谢大人送了两串糖葫芦来?”齐阑点点头:“谢大人说还有一串是给我的。”原来齐阑也有?傅陵的眉头几不可见地动了下,他压下心中莫名涌起的不快,又低头看手中的琴谱,淡淡道:“既然是谢大人送你的,那你可得好好享用。”这语气不咸不淡,齐阑听了,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凉飕飕的。他咬了口冰糖葫芦,皱眉:……太甜了,这是给小姑娘吃的吧?转而又想:可殿下说味道尚可,难不成殿下喜欢吃糖葫芦?可他怎么不吃完?谢昭对于隔壁主仆两人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他在京中到处搜罗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到后来就连裴邵南都有所耳闻。他问谢昭:“你这是有了哪位喜欢的姑娘了?”谢昭回:“我哪来的地方去见京中的姑娘们?”更何况,他对这京中的姑娘们又不感兴趣。裴邵南好奇道:“那你整日找那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做什么?”风花雪月的东西?谢昭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那些也算风花雪月的东西?”“当然算。”裴邵南扫了他一眼,“献给心上人的,怎么就不能说是风花雪月的东西?”顿了顿,他语重深长地说:“你知不知道,现在京城中都说咱们风流潇洒的谢大人有心上人了?”心上人?谢昭更觉好笑,他解释:“不是心上人,是知己。”裴邵南挑眉:“知己?”他念了一遍这个词语,故作伤心道:“难不成我还不算你知己?”谢昭冷笑:“要是可以不把我画进画里或写进诗中,你原本也能勉强成为我的知己的。”前几年时,裴邵南便是不来江南,都要专门在京城写了挟带谢昭幼年趣事的打油诗,命人快马加鞭送往江南给谢昭看。如此深厚情谊,着实让谢昭咬牙切齿。裴邵南笑开:“若是当了你的知己便不能做这些事了,那这知己不当也没什么。”他摇头叹息:“那样的知己,无趣,无趣啊。”为了表达对成不了谢昭知己的遗憾,裴邵南当即又在书房作画一幅。在这次的画作里,是七岁的谢昭在树下伸手摘石榴,却被落下的石榴砸了一脸。裴邵南敢当着谢昭的面作这样的画,谢昭自然敢再做一回强盗,把这画又卷起来带回了自己家。刚把这画放在书房的角落里,谢昭忽的听秉文咋咋呼呼地走了进来,高呼:“公子!公子!成王殿下给您递请柬来了!”谢昭蹙眉:“……成王殿下?”秉文把请柬递到谢昭手中:“好像是邀请您几日后去踏青?”和成王殿下一起踏青?谢昭才没这个兴趣。他刚想找个借口让秉文回绝这个邀请,思绪一转,忽然又想起了别的事情来:“秉文,公子我给你派个任务。”任务?这可是公子信任他的证明!秉文摩拳擦掌,兴奋道:“您要秉文去做什么?只要不伤天害理,秉文什么都做!”哟,还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谢昭绷住笑:“你去帮我探听一下,这次成王殿下还邀请了谁?”顿了顿,他伸出手指,朝隔壁那宅子的方向指了指:“……有没有那位殿下?”您还没死心啊。秉文垮下肩膀,哀哀怨怨看了谢昭一眼:“您怎么就死了心要和那位磕上?”他说,“您换一位知己不好吗?”听闻这话,谢昭当即弹了秉文脑门一下。他一本正经:“瞧你说的!要是知己这么好遇到,古人又怎会说高山流水知音难觅?”他叹道:“正是因为知己难得,公子我现在多费些心力也是值得的。”秉文冷不丁被他唬住,愣愣道:“……那我现在就帮您去问一问?”谢昭挥手:“快点快点。”秉文自诩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他知道自己要是大咧咧地跑去问成王府上的人:“哎,你家王爷踏青请了哪些人啊?”人家一准不会回答他的问题,还会觉得他脑袋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