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不在乎地道:“反正我年纪也不大,这个人不喜欢我,不代表将来没有别的我喜欢也喜欢我的人出现啊。”“好秉文,平常看得呆呆傻傻,实际上想得倒是通透。”谢昭其实心中早有答案,听秉文这么一说后,心中就更是一定。他起身拍了拍秉文的头,卸下脸上的烦忧,神清气爽道:“这豁达的性子,一看就是跟在公子我身边多年熏陶出来的。”“您夸我就夸我,这也要顺带夸自己一下。”秉文不服气地嘀咕,见谢昭似乎没回来多久,眼下就又起身朝院子门口走去,他不由一愣:“公子您去哪里?”谢昭没有回头,秉文只能看到他潇洒地背着自己挥了挥手,接着清朗悦耳的笑声传来:“去哪里?做豁达通透的人去!”说完就大步流星地出了院子。等到谢昭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秉文还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做豁达通透的人?”他皱起眉头,不满:“公子怎么经常说话遮遮掩掩的。”谢昭究竟去哪了?他去给傅陵买东西了。买的不是冰糖葫芦和糖炒栗子,也不是书籍和琴谱,而是那些更能表明他真正心意的东西。比如美玉,比如扳指,比如玉簪,也比如香囊。古来文人墨士表明心意的东西,大致不过如此。谢昭本就不是藏得住心事之人。眼见分隔在即,也不知这巡按御史要做多久。若是不说清楚,说不定几月后回到京城,殿下身边已经站了其他的人。谢昭想: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赌一把。赌什么?赌他不是一厢情愿。若赌成,自然是良人携手称心如意;若赌败,至少也算问心无愧无怨无悔。谢昭下定了决心,在离京前的这些日子又开始每日给傅陵送东西。原本以为这些东西送出去后,殿下那样的聪明人怎么着也该明白自己的心意,哪知道谢昭在家里抓心挠肺地等了几日,也没等到傅陵的只言片语的回复。每一晚到傅陵院子里听他抚琴时,谢昭都要问:“殿下喜不喜欢我送的东西?”让谢昭失望的是,每一回傅陵的表情都很淡定,听到谢昭试探的话语,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回应道:“谢大人送的东西我都很喜欢。”这态度也太敷衍了!谢昭见他风轻云淡冷冷清清的模样,震惊又无奈地发现一个事实:他通过哪些小物件传达的心意,完全没有被殿下接收到。他叹了口气,愁苦地想:难不成殿下对感情之事还没有开窍吗?真是个木头。若是傅陵能听到谢昭此刻的想法,指不定要冷笑一声,反问他:“到底谁是木头?”早在许久以前,在傅陵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对谢昭动了旖旎心思。在兰因寺冒死救谢昭、愿意陪谢昭去成源、甚至一晚不落地在亭中为谢昭抚琴,这一桩桩一件件,难不成真的就是因为谢昭口中的知己之情?呵,知己,谁想要和他当知己。在收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傅陵不是没有多想过。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等到了谢昭明白的那一日了。可是再看看谢昭以前送的书籍印章之类的东西,他又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他自作多情。谢昭又不是第一次送礼给他,他凭什么觉得谢昭会突然开窍了?傅陵失算了。他没料到的是,谢昭这回是真的开了窍了。谢昭一时郁闷,可是还没有放弃自己的打算。直接说出来是有点困难,可是隐晦点还是可以的。于是这一晚,在傅陵一曲结束后,谢昭开口道:“我给殿下弹奏一曲?”傅陵顿住动作,抬头见到谢昭兴致勃勃的模样,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虽然听谢昭说过自己弹琴不怎么好听,可是傅陵想:有谢晖那样善琴的祖父教导,谢昭口中的不好应该只是寻常水平吧?等到谢昭弹的第一个音后,傅陵这才知道谢昭真的没有在谦虚。他的琴艺……嗯,的确不是很出众。谢昭许久未曾抚琴,今晚在一时冲动之下,竟然已经忘了自己的水平有多难登大雅之堂了。不过他弹琴的原因也不是显摆自己的水平,所以也不在意。他奏完一曲,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傅陵:“殿下听出我弹的是什么曲子了吗?”这可真是个大问题。傅陵沉吟许久,努力回忆刚才七零八碎的曲调中:“……是广陵散?”谢昭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勉强:“……不是。”“渔舟唱晚?”“……也不是。”“那是阳春白雪?”“……您继续猜。”傅陵肯定道:“如果这些都不是,那一定是阳关三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