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青风没和他客气,爽利地拿了许多糕点,等谢昭付好钱,他就干脆利落地大口吃起来。那小小的糕点被他一口塞入嘴中,咀嚼两下就吞下。廖青风吃得心满意足。他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谢昭若有所思的模样,好奇问:“你在想什么?”“没什么。”谢昭回过神来,“我只是觉得阿越刚才好像想对我说什么。”廖青风嗤笑一声:“人家跟着自己亲爹回家了,还能想对你说什么?况且,有什么话他早讲了,用得着欲言又止么。”谢昭笑:“你说的对。”或许真的是他敏感了。谢昭和廖青风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阿越正搂着郭源的脖子,语气低落地问:“爹爹为什么要让阿越骗人呢?阿越现在是个坏孩子了。”郭源摸了摸阿越的头,安慰他:“阿越又没有做伤害谢大人的事情,不算是个坏孩子。”他夸奖:“阿越今天做得很棒,都没有让谢大人发现蹊跷。”殿下和大人的谈话,绝对不能被谢昭发现。拦住谢昭,是他们计划的最后一步。所以郭源让阿越跑过去拦住了谢昭,避免谢昭回头去找殿下。虽然有自信谢昭去找也找不到,但郭源在京城多年,早就习惯谨慎行事,因此还是让阿越在那时候去拖住谢昭。见阿越还是闷闷不乐,郭源拍着阿越的背,哄他:“阿越想吃东西吗?爹爹带阿越买糖葫芦去好吗?”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阿越一听糖葫芦,马上振奋精神,欢呼:“谢谢爹爹!我们去吃糖葫芦,又大又甜的糖葫芦!”廖青风今晚的事情的确多。他刚吃下几块糕点,就有下属急匆匆地跑来和他说城南发生了踩踏事件。一听这,廖青风三两下把糕点吃完,就带着下属赶去城南了。舞乐坊的表演队伍早已经不知道去哪了,原本拥挤的松泉街再次变得空旷。谢昭在街上没等多久,就见到傅陵从街角走出。他走到谢昭面前,他原本有些沉郁的脸色放了晴,神情不自觉放松很多。谢昭问:“殿下被人群挤到别的地方去了吗?”傅陵没有看他清明透亮的眼眸,敛眸嗯了一声:“……对不起。”他难得这样低垂眉眼,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模样。谢昭失笑:“走散又不是殿下愿意的,干什么做出一副对不起我的样子。”见傅陵还站在原地,谢昭没办法,只好握住他的小臂,带着他朝学涯街的方向走去:“别愣神了,回家了。”谢昭说得无比自然,却没瞧见身后傅陵在听到这话后露出的复杂目光。——回家么?谢昭没察觉傅陵的异样,话语不停。傅陵安安静静地听他说话,觉得夏日夜风吹在脸上,莫名让人觉得心情愉快。“舞乐坊的表演真好看,明年我们还来看。”“嗯。”“在家里待了这么久,今天总算出来了,真开心。”“嗯。”“我今天还碰到廖青风了,哎,金吾卫也是真的辛苦。”“……”讨厌的名字,讨厌的人。谢昭回过头,疑惑:“你怎么不应了?”傅陵懒懒看了他一眼,忽然轻轻甩开了谢昭放在自己小臂上的手。在谢昭怔楞的片刻,他面无表情地握住了谢昭的右手。掌心触及到的皮肤温暖而干燥。是谢昭的温度。傅陵牵着他的手向前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你继续说。”“……”谢昭说不出来了。他左看看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难得有些害羞:“我怎么感觉我们这样牵手有点奇怪……?”傅陵从容镇定:“哪里奇怪?”谢昭:“……”虽然说不出哪里奇怪,但总觉得脸上隐隐有些烧。傅陵舒展眉头,努力抑制住唇角上扬的冲动,轻声道:“既然没什么奇怪的地方,那我们回家吧。”避暑天气渐渐热起来,京城开始像个炉子,烧得人喘不上气来。六月中旬的时候,谢昭在上朝时终于听到陈福念了圣旨:十日之后,圣驾将会前往成源避暑。太子将会在丞相徐一辛的帮扶下留守京城,代理国事。随后陈福又把随行的名单零零总总念了一遍。谢昭屏息听了听,觉得名单上的人还是挺多的,从后宫的娘娘公主到前朝的伴驾官员,加起来少说也有三四十人。御史台中只有何方和谢昭获得了伴驾的殊荣。散了朝后,谢昭跟在何方身后出了殿。见何方面色郁郁似有不快的模样,不由纳闷:“何大人,听说成源可比京城凉快多了,怎么瞧您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很想去成源?”“成源很好,谢大人不要妄图揣测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