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我的脸色不太好看,许衷就叹了口气,把怀里的抱枕换了个方向抱着,下巴抵在柔软的布料上:“好啦,不逗你了,他在客房里睡得可香了,说不定会打呼噜说梦话,你要是需要耳塞的话就去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里拿。”
我攥紧了手里的手机,灯光下,许衷脸上的疲惫之色更重,只有一双眼睛依旧璀璨如星,亮晶晶的。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说出口的话像是无奈,又带着点恳求:“我今天晚上应付完许志国,已经很累了,你乖一点,别再当十万个为什么了好不好?”
许衷只要一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就会没来由地心软,于是什么都不顾及了。
二楼的客房很大,两米的大床足以容纳两个人,床头柜上亮着一盏昏黄的灯,素色的床单上放着崭新干净的衣物。我在浴室里洗了个澡,将上眼睑没卸干净的眼影用力搓掉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用洗衣机,而是找了个袋子,将身上的衣服放了进去。
我躺在床上,盖着很薄的被子,辗转反侧了很久,又看了一眼正在充电的手机,已经凌晨两点了,我依旧没睡着。
飘窗上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关掉灯后,房间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我在黑暗中忍不住去想许衷为什么要把我带回他的别墅,又为什么让我住进这间客房。
他说他对哑巴不感兴趣,陈渡说许衷看得出来我爱他,我越想越觉得心慌,因为凭借我浅薄的阅历,我猜不出许衷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像我一直没想明白,在陈渡视角,许衷是向许志国服软而和他一刀两断,那么许衷为什么会顶着这张被许志国扇了一巴掌的脸来柏林夜接陈渡回家。
他不怕许志国发现了这件事后,再给他一耳光吗?
是同情心作祟吗?还是他真的爱上了陈渡?
第二个猜测太过于惊世骇俗,我不愿意相信,强迫自己忘掉这个念头。
那许衷又何必捎带上我呢?
我翻了个身,努力让自己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许衷说的没错,就在我好不容易要陷入梦乡的时候,隔壁客房里传来了呜呜呜的哭声,不知道陈渡是酒醒了还是做了噩梦。
没一会儿,我就听到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从我房间路过,径直进了隔壁客房。
明叔的声音透过墙壁传了过来,有点含糊不清:“这是吐了?”
另外响起来的声音清清亮亮,不属于许衷,这让我松了口气:“是。”
“让两个人进来清理一下,再煮点汤给他灌下去,”不在许衷面前,明叔说话时就显得格外冷漠,“动作小一点,别把少爷惊醒了。”
“不需要叫少爷过来看看吗?”
明叔似乎冷笑了一声。
我一下就清醒了,心猛地提了起来。
只听明叔说:“叫什么叫,也不掂量一下够不够格——赶紧收拾了就去睡觉。”
我松了口气。
明叔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反映出许衷的想法,他对陈渡的轻视就说明了许衷的不在意。
我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心里涌上了一点兔死狐悲的怜悯,又觉得自己实在可笑。
说不定在明叔眼里,我连陈渡的地位都够不上。
陈渡那边窸窸窣窣的动静持续了好一会儿,我听着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和开门声来来去去,即使许衷所说的耳塞近在咫尺,我也没有起身去拿。
最后我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是被手机设置的闹钟吵醒的。
翻身坐起后,我环顾四周,先对着格外陌生电话的环境发了一会儿呆,关掉闹钟后才想起来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