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想明白我要跟你见面是为了什么吗?”
我不敢再听下去了,许衷要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让我如坠梦中。
我在心里已经有了确切的猜测,可我没有细想的勇气;就好像答案显而易见,我却在装聋作哑,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许衷没有给我夺门而出的机会,他不允许我逃脱,也不让我挣扎。
他越过摆在桌上的两个杯子,抓住了我的手,姿态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说出口的话加深了我的每一次悸动。
他说:“沈涣,我反悔了。”
“带我回家”
我从来都没想过“我反悔了”这四个字会从许衷嘴里说出来。
他就像在柏林夜里第一次接过我送过去的那杯蜜语林一样,微微抬起下巴看着我,唯一不同的是那双轮廓格外好看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柔至极的笑意。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到跟他对视时,自己的心跳乱到已经无法控制。
我知道自己远比所以为的还要爱他。
许衷把手松开了,我长时间的呆滞可能让他原本游刃有余的态度有了些许松动,他摸了摸鼻子,罕见地露出一点不确定。
“沈涣,你真的有在听我说话吗?”
他一质疑我,我就忍不住想要辩驳,让他知道其实我比任何人都要在意他脱口而出的枝叶片语。
因此我打字的速度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变快了:我在听你说话,许衷,我只是太惊讶了,而是我……
许衷坐在我对面,我不需要抬头就能看清他此时此刻的神色。
他见我停下来,也没有出声催促,只是很安静地凝视着我,将我整个人都装进了他那双仿佛潋滟着光的眼睛里。
一再衰竭的勇气总算有了续航的能力,我得以冷静下来,继续打字:……而是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反悔了”这件事。
许衷抿住嘴,他的唇形也好看,抿嘴的时候会垂下眼皮,我就能看到阳光从咖啡馆外照在他身上,眼睫毛的影子就会落在下眼睑上,我控制不住自己,总是要不停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许衷开口道:“理由挺多的。”
我的眼皮一跳,有点紧张,于是伸手去拿咖啡,许衷扫了一眼,淡声道:“拿错了,那是冰美式。”
我换了一杯,喝了一口,甜腻温热的液体顺着喉管滑入胃里,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等着许衷继续说。
“我本来就准备跟许志国说清楚,你的出现是一个契机——一个促成我决定在这个时候把我的性向和决定完完整整告诉许志国的契机。”
我不认为自己有这个本事能成为许衷嘴里的“契机”,可他的态度这样坚定,不容任何人反驳,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你长得很好看啊,跳舞跳的也好,把酒放在托盘里送过来的时候,那么暗的光,我都能看到你的耳朵通红,真的很有意思。”许衷笑着对我说,像是要将过去的自己在我面前剖析得干干净净,“那天晚上我在车上看到你了。”
我睁大了眼睛,许衷耸耸肩:“那辆玛莎拉蒂的车窗贴了防窥膜,从我那个角度能看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当时我没怎么放在心上,再加上陈渡又自己出了钱,把这件事私了,就更不需要我做什么了。”
我有点想问许衷,是不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准备结束和陈渡的包养关系了。
许衷的态度很坦然,之前他对我刻意的视而不见,所有的避而远之,有心的冷淡态度,在他眼里,都是可以解释的事情。
因为我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所以才会这么做。
我心知肚明,就连苛责都做不到。
“不过沈涣,你的确是第一个让我能够下定决心的人,”许衷靠在柔软的靠背上,他的声音不大不小,能让我听得一清二楚,“我才会在把一切都结束之后,来约你见面。”
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