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选择帮手,要么花钱找暗网上的黑人白人,要么找不会有后顾之忧的孤儿,你选了一个靳家唯一的儿子,”许衷点评了一句,“就凭借他对你岌岌可危的感情?”
许钦言扫了扫不知所措的靳重,毫不犹豫地选择忽略他的挑衅。
“我没有给过你找过来跟我当面谈条件的选项,你一个人过来,是真的觉得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吗?”
我焦虑地看着许衷,他的到来在我的意料之外,我的确希望过他会出现在我身边,救我于水火之中,但不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和许钦言在废弃工厂里对峙,一个人两手空空,只有那一腔无用的孤勇。
“我不会给你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不会轻易选择放过你,我会救出沈涣,也会把你送进监狱,”许衷抬起下巴看向许钦言,他们俩在任何时候都不像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更像是彼此仇视的仇人,许衷嘴角自始至终都挂着那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许钦言,你有勇气去做出这样的行为,就该有勇气去承担。”
“是吗?”许钦言同样不甘示弱,“那我也不介意现在就一刀捅进沈涣的心脏,大不了鱼死网破。”
靳重小声地喊他:“许钦言,你一定……一点要这么做吗?”
我看到许钦言脸色的坚持和执拗就松动了那么一瞬间,继而就像山间历经过风吹雨打也依旧岿然不动的花岗岩,变得坚定起来。
我突然就明白了他没说出口的话。
他早就没办法回头了。
从许衷开始制定并实施那个计划的时候,在许志国在许衷的意料之中选择将许钦言从加拿大接回来想给他压力的时候,又或者更早的时候,他的出生和存在,已经注定了他必须要和许衷纠缠到现在的结局。
只有我作为局外人,是被这场无妄之灾牵扯进来的倒霉鬼。
许衷平静地耸耸肩:“你现在还对一个疯子抱有希望吗?”
靳重徒劳地张了张嘴。
许钦言抵在我脖子上拿刀的手颤抖起来,再一次划破了那层皮肤。
他离我那么近,身上的温度却那么冷,冷到我都不知道自己的颤抖是因为威胁到我生命的水果刀,还是因为他的靠近。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过来的,想要英雄救美,怎么能跟一个头脑一热的莽夫一样呢?”许衷逼近了许钦言,他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朝我笑,“你是不是在加拿大呆太久了,不太了解国内的行情?”
他几乎和许钦言异口同声——
“这种情况当然要第一时间报警啊。”
“你居然敢报警?!”
许钦言一把勒住刚放松下来的我的脖子,我猝不及防,险些因为他的动作背过气去。
靳重的反应比许衷还大:“许钦言!”
“我建议你现在松开沈涣,把刀放下来,”许衷站定,他眼睛里浮现出凶光,许钦言的举动无异于在他的底线上来回摩擦,他撩起一侧的头发,露出了闪烁着微弱红光的微型耳麦,是警方用品,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不然我就联系狙击手了。”
许钦言的脸色变幻不定,我对“狙击手”这种没有特别确切的认知,但是许钦言和靳重明显不同,至少靳重先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他在这场荒谬的绑架中唯一的作用都在摇摆不定的立场中消磨殆尽。
“我不确定狙击手的枪会对准你的心脏还是手掌,但是我能肯定,一定比你用刀的速度快。”许衷慢悠悠地说,他不掩饰自己声音里的恨意,让我有那么一时半刻恍惚了一下,“十几年前,你能用各种小心思和不入流的手段抢走所有我在乎的东西和人,我没有说过什么;可是你把主意打到了沈涣身上……他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拱手让人的存在。”
许钦言低声重复:“拱手让人?”
许衷像是回想起什么,强撑着没露出内疚的表情。
我却知道,他是想起了当时想利用我去接近许钦言的事情。
许衷移开了原本一直盯着我的目光,他轻咳了一声:“许钦言,这回是我给你选择了。”
许钦言就像没听到一样,低低地笑出了声:“你真的觉得,我只有这两个选择吗?”
他猛地松开我,原本就有点长短腿的椅子顿时失了平衡,带着我要栽向地面时,许衷扑上来想要扶住椅子。他的脸离我太近了,嘴唇都要蹭过我的侧脸,眼底的焦灼和担忧就要溢出来
——许钦言就是在这个时候举起了手里的水果刀,银光闪过,和狙击枪乱晃的红点一起让跟我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