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仙盟大比上,有一拿到前百名的年轻修士,只因被人揭穿是半妖之身,被那些长老一致同意当众斩杀。那时你我亲眼所见,那半妖被活剥了人皮,虐杀致死。
“从前我的一位所谓好友在我面前被法阵吞噬,你们以为我对他见死不救,不是,是他从乌曹的人那里听闻了我的身世,要去仙盟告发我,我将他推入了杀阵中。
“只因他们觉得半妖的存在不合人伦天理,便要赶尽杀绝,与其等着别人来杀我,不如我先下手为强,有何不好?我挑拨他们争斗倾轧,看他们自相残杀,也叫他们尝一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岂不快哉?”
从前之事在眼前走马观花过,容兆想起那年的大比,那时乌见浒置身事外无动于衷的眼,其实他内心的不忿从无人知晓:“不怕我说出去?是不是也要对我先下手为强?”
“我之前便说了,”乌见浒微微摇头,“你有我的把柄,我也有你的把柄,你现在不敢。”
“你既是这般想的,”容兆的目光中如浸着昨夜的雪,模糊冰凉,“又何必与我惺惺作态?”
“我不想与你为敌,容兆,你是我唯一的自己人,”乌见浒凝着他的眼,也想看穿他,“你其实也没有那么在乎元巳仙宗,否则,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做这些。”
“那又如何?”
他是不在乎宗门中其他人死活——当年他父母陨世,分明死因可疑,门中无论长老弟子,却都选择了明哲保身,无一人肯站出来为他们说句公道话。从那时起,他便知道,所谓天理道义,全是狗屁。
他唯一在乎的,只有那个宗主位,那本是他父亲的东西,他一定要拿回来,无论用哪种方式。
“你想要元巳仙宗宗主位,我早说过我可以帮你。”
“不可能的,”容兆涩然道,“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要做的事,你帮不了我,便是你助我登上元巳仙宗宗主位,那又算什么?谁会服我?我也不过是你挟制元巳仙宗的一个傀儡而已。
“从你做出这样的选择起,就该知道,你我之间,不可能了。”
他如此决绝,毫无余地。
他默许乌见浒做到今日这一步,他愿顺水推舟、从中渔利。但他也知道,之后的事,只能由他亲手来做。他与乌见浒,真正便到此为止了。
做出选择的不仅是乌见浒,也是他。
拂面的风带起更多凉意,静了瞬息,乌见浒问:“一定要这样?”
“不这样能如何?”容兆反问他,“更何况,到今时今日你还是有隐瞒,不肯说出你真正目的。”
容兆的嗓音发紧,那双眼睛却沉得叫人心惊:“乌见浒,我不想与你打哑谜了,没有意义,结束吧。”
他手中云泽剑往上挑,捡气擦过乌见浒发间,挑散了他的发。
银色发带随风飘下,被容兆以剑挑回,他也同时解开自己的束发,扯下乌见浒的那条发带,扔回他。
两息之间,物归原主。
重新拢起长发,随意系上发带,容兆眼中翻涌的情绪也全部掩下,重归宁静。
他未再看乌见浒一眼,循着已然完全开启的秘境之门,飞身而起。
乌见浒垂眸看向滑过掌心的发带,怔神片刻,在周遭复起的地动山摇中,缓缓闭眼。
从前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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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结界一开,其中人陆续出来,这一年外头的天翻地覆迅速传开,当场就有双方势力大打出手。
容兆才落地,几位元巳仙宗长老带人迎过来,皆又惊又怒:“云泽少君,宗门出事了!”
“我知道,”容兆话不多说,“我们现在立刻启程回去。”
当下便不再耽搁,率众启行。
一行人日夜赶路,沿途不断与宗门来回传递消息,才知晓了更多的事情——
南盟敌寇已破开护宗法阵闯入山门,留宗主持大局的四位长老一身受重伤,一叛变,另俩人被挟持软禁。至于莫华真人这位宗主如今又是何情形,却不得而知,紫霄殿侍卫首领临阵倒戈,早已封锁了整座紫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