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见浒停下轻敲杯碗的动作,凉凉道:“喝多了就去醒醒脑子,少在这里胡言乱语。”
容兆自己却无动于衷,仿佛不在意他人的污言秽语。
这次他看清楚了乌见浒的动作,用的确确实实是妖术。
其余人似乎察觉出乌见浒的不快,干笑几声,各自岔开了话题。
段伋骂咧几句,忽然又捂住肚子涨红了脸,急慌慌地出恭去了。
另边姜柳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呵呵笑起来,吩咐人:“去跟上他。”
妖仆恭恭顺顺地垂首。
段伋泻了一回出来,终于畅快,酒却未醒,被妖仆搀扶着歪歪扭扭地往回走,路过后庭,忽闻一阵芳香,抬眼望去。便见前方廊下影影绰绰有美人立在那处,娇笑着,那身装扮分明是先前在台上起舞的雪妖姬!
他醉得厉害,见美人朝他勾手指,便也甩开妖仆,不让人跟着,兴冲冲地追了上去。
妖姬往前奔,不时回头,冲身后人招手抛媚眼,段伋扑了几次,没扑到人,被勾着一路往乐坊深处无人的小院去。最后那妖姬推开其中一间屋门,进去转瞬没了人影,段伋跟上,身后屋门骤然阖上。
屋中伸手不见五指,他尚未醒神,察觉到背后陡生的凛冽杀意,蓦地顿住脚步,回身,下一息,致命一击猛冲向他丹田。
段伋遽然瞪大眼,一片漆黑里却看不清面前人的长相。剧痛袭来,他翻着眼,往前栽倒下去。
雅间内,听闻人已经绑了,姜柳用力一捏拳头,起身:“走!”
目送他快步推门出去,身后妖仆悄然传音:“公子,他过去了。”
容兆垂眼看向面前已倒地不省人事的那个,吩咐:“把人引过来。”
飞身出乐坊,不速之客却在外头等着他。
乌见浒自黑暗中现身,拦下容兆的去路:“云泽少君方才又做了什么坏事?这么急着跑?”
容兆不欲与他纠缠:“让开。”
乌见浒直言问:“不过是被人编排几句,我已经帮你扇过他了,何至于就要捏碎丹田,废了他修为?”
既被他看到了,容兆也懒得掩饰,冷言道:“反正他那样的人,修为留着也没用。”
乌见浒“啧啧”,自己这道侣,果真是位不折不扣的蛇蝎美人。
姜柳此时已走进院中,隐约觉出不对,上前迟疑了一下才推开屋门,却见屋中漆黑一片,不禁皱眉:“点灯。”
妖仆拿出照明灵器,姜柳环顾四周,往前走了两步,脚下突然被绊到差点摔个结实。他定睛看去,吓了一跳。
段伋趴在地上,七孔流血,人已昏迷不醒。
姜柳懵了懵,下意识蹲下伸手去试他鼻息,只剩一点微弱气息。
他惊得跌坐地上,一息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慌乱往后退爬起身想走,跟他一起来的妖仆却没了踪影,院子外已有脚步声传来。
巡卫所的兵卫大步进来,火光映亮姜柳面无血色的脸。
乌见浒看向后方忽然亮起灯的院子,明白过来:“巡卫所的人来得真快,原来这还是个一箭双雕之计。”
容兆镇定如常:“你话说完了没?”
“容兆,这事涉及两大宗门,不能善了了,你说我要是将方才看到的说出去——”
对上容兆冷下的眼,乌见浒笑了笑,改口:“不说也行,后日天恩祭,结束之后来我这。”
容兆听懂了他的意思,默然一瞬,走上前。
黑夜下目光近在咫尺碰撞,容兆抬手,揽下乌见浒的颈,侧头亲上去。舌尖扫过唇瓣又退开,他最后道:“后日就后日,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