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暖殿榻下发现的,应当是那刺客走时不慎遗落的。”对面人修长的指尖轻敲桌案。
卫蓁抬起头,目光如清水晃**,“所以少将军说了这么多,还是怀疑我伤了景恪殿下?可昨夜少将军离去时分明已经信我,今日又为何改了心思?”
说到情绪激动处,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手撑着桌案:“少将军,我向来不算身子朗健,昨夜不过淋了一点雨便染了风寒卧榻不起,似我这般者怎能伤了景恪殿下?”
祁宴起身到她身侧,将她放在茶几上的帕子递过去,“不是怀疑你。”
卫蓁接过帕子捂住口,眼睫抖颤,又假意轻咳了几声,听头顶之人道:“今日来,不过是想请你帮我一同调查。想着昨日你曾撞见过贼人,或许有别的线索呢?”
“起来吧,我们去暖殿看看。”
卫蓁仰起头,垂在身后的浓密的长发,覆在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上。
他是见她不肯承认,便逼着她一同去那刺杀的现场,好让她露出马脚。是不管用什么办法,总会叫她承认的,是吗?
“走吧。”祁宴声音再次响起,话语中的强硬,已不容她拒绝。
“既然表哥这样说了,那我们便去吧。”卫蓁轻声道。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殿舍。竹帘被掀起,春光落在身上,影子洒在身后。
没几步,迎面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卫凌见到祁宴,目中诧异:“方才去找你不见你人,你竟在此处。你和我阿姊这是去做什么?”
“有一些事与她私下谈。”祁宴停都没停一下。
卫凌不解,又看向卫蓁。
卫蓁一时不方便将事情透露给他,摇了摇头,大步跟在了祁宴身后。
卫凌望着他俩离去的背影,眉心直皱,只觉这二人有事瞒着他。
祁宴早上拿一个珍珠耳珰到他面前,问是不是他阿姊的。其他的倒是没有多说。
这向来八竿子打不着一处的两个人,怎会凑在一起?着实奇怪得很。
却说那边,卫蓁与祁宴走在池苑的小道上,一路上宫人皆垂首行礼。
卫蓁落后他半步,看着身前人的侧颜。
“表妹知晓景恪在朝中司职何事吗?”他问道。
“掌刑罚,司狱讼。”
“是,景恪手段凌厉,行事暴虐,向来送到他手里的犯人,就没有拷打不出来的,无论是用水刑、笞刑、又或者凌迟之刑。今日帮着调查的也都是他手下,办事风格一脉相承。”
“知道什么是水刑吗?”他侧首而问。
分明那样残忍的刑法,却由他云淡风轻地讲述出来。
卫蓁越听面色越白,心知他这般说,无外乎是想唬住她。
“暖殿到了,”卫蓁岔开这个话题,“表哥找到什么线索吗?”
守在门口的侍卫给二人让开一条路。
殿内还维持着事发时的样子,并无其他人在。
方跨过门槛,一股难言的不适便翻涌上了卫蓁的心头,她视线所及一片晃**,仿佛回到了昨日的场景,指尖都跟着战栗起来。
“表妹?”
卫蓁脸色苍白,回过神来,发觉祁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卫蓁道:“无事,走吧。”
祁宴将她带至床榻边,“线索自是找到了。目前有以下几个疑点,一是昨日景恪倒在榻边,为何会衣裳不整,床榻凌乱,二是景恪脖子为利器所伤——”
他顿了顿,一双漆黑的眸子看向她,“旁人说是刺客所伤,我倒是觉得他们不至于用这等利器,刺得太浅,且没有伤及要害,更像是女儿家的簪子一类的器物。”
卫蓁走到一侧窗边,鸦睫扑簌着,喃喃道:“然后呢……”
祁宴道:“三是,搜查下来,的确发现了一些女子可能存在过的痕迹。譬如之前展示过给你的珍珠耳珰,还有榻上的口脂印,以及……”
“床柱之上有一些抓痕。我想若是那女子留下的,那她指甲之上必定也会有痕迹。”
卫蓁垂下眼帘,看到自己左手,小指的指甲盖上,微微裂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