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榻上,昏迷的?时日比醒着的?还要长,她能清楚地感觉到生命从指尖流走,却无能为力挽回什么。
那一日,她意识涣散,隐隐听到榻边传来低低啼哭声,强撑着睁开眼皮,稀薄的?光线照进来,她眯了眯眼,看到她三岁的?儿子跪在榻边。
夕阳的?光影打在他身上,他那么小,还没?有床榻高。姬琴无法去?想,若自己离开后,他没?有了母亲心中该有多伤心。
所以?她咬牙爬起?来,唤道:“阿宴。”
小人儿哭得眼皮通红,慢腾腾撑着床板爬上来,扑入她怀中,哽咽道:“阿娘。”
姬琴抱着他痛哭,她也不想离开他。
至于祁彻,他在她面前总是含笑,从不曾流露出低落情绪,然而午夜她醒来,曾看过?他双目通红脆弱之态。
祁彻拉着她的?手,说一定,一定会为她找来医工。她笑着点头?说会坚持下去?。
祁彻为她四处奔波,好在他最?终还是找来医工,为她治好了病。
时隔多年,姬琴不愿回想那的?一切。倘若自己真的?不在,阿宴想必要受不少的?苦。
因?在祁彻掌管了边关兵权不久,楚王送来一道旨意,说是请祁家送少主入宫,可姬琴心知?,楚王名义上是代为照顾,实?则是为质子。
姬琴如何愿送儿子入宫?强硬拒绝了楚王的?要求。
也是如此,阿宴才能在边关无忧无虑长大?。
转眼已过?去?数年,姬琴思绪回到当下,便听门外传来脚步声。
祁宴从门外走进来:“阿娘。”
姬琴走上前去?,看他额间出了不少汗,将帕子抬起?为他擦拭汗珠:“累不累?喝点茶水。”
少年抬起?头?,双目熠熠:“不累,父亲说今日处理完军营中事?便带我去?跑马,阿娘可要与我们一同去??”
姬琴轻笑。这事?祁宴还不知?晓,他九岁生辰将至,今日祁彻带他去?马场,不止是为了跑马,实?则是准备送他一匹小马驹。
正说着,门外传来通报声:“公主,少主,将军回来了。”
二人走到门边迎接,祁彻一来便牵过?姬琴的?手。
姬琴看他手中还拿着一封竹书,问道:“不是说不将公务带回府邸的?吗?”
祁彻坐下,轻叹一声:“倒也不是什么政务,是魏国使臣送来的?信。”
“魏国?”
这楚魏两国世代为敌,边境攻伐不止,前些日子一场大?战各有输赢,近来才刚刚止戈。
姬琴道:“那信上可是写着,魏国与楚国商量着止战的?协约?”
“是,不过?这一次不同。”祁彻坐直看向她,“魏王与王后,会亲自来边境一趟,与楚国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