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在勋城设多少网点?”白钰问道。
马昊道:“第一期8个,第二期20个,第三期40个……我估计不会有第三期了。”
“第二期都没有!”
白钰洞若观火道,“跟碧海一样,资本只需要借助智化零售的概念即可,数量多少无所谓,网点布下去了,他们就能虚拟流水、无限放大交易额,哪个闲得无聊质疑数据不真实?人家明明多交营业税了,税务局乐得睁只眼闭只眼。”
马昊点头承认:“确实如此,晓敏行长了解到碧海城区5个网点每年零售额都高达10多亿,平均一个网点2点几亿,一个月两千万,每天起码六七十万,想想那得多大的超市?从早忙到晚都不行啊!但柳总解释线下只是其中一部分,智化零售还在线上接单,自动分配给快递人员送货上门,那就没法统计了。”
“5个网点10个亿算什么?”白钰道,“那只是海轩贸易统计给我们看的,新业务审批都采取循例制,有第一家吃螃蟹打通所有程序,后期手续就没这么麻烦,意味着第二家、第三家等等直接在行正服务大厅申报审批,你都不知道具体数字。铺50个点虚拟交易额就100亿甚至更多,500个点呢?一个庞大高效的洗钱网络体系就搭建起来了!”
“妈的!他妈的!”
马昊猛拍桌子愤愤道,“妈的那些家伙,包括李璐璐在内都是心机婊,明明知道也不吱一声,眼睁睁看我被埋坑,他妈的!”
白钰不满地说:“注意形象!你现在是正厅干部了,别动辄嘴里不三不四的,成何体统?!你认为周沐、楼遥、李璐璐等人故意坑你?错!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未必看得这么清楚,但人家都有避险意识,知道么?避险!凭着多年官场经验和敏锐嗅觉感觉不对劲。你呢,被美女行长甜言蜜语乱了心神,什么都顾不上了……到底上没上?”
“没上,真没上。”马昊狼狈不堪道。
“没上猴急成这样,真没用!”白钰批评道,“要是上了,使这么大劲倒情可原。”
马昊汗颜道:“发乎情止乎礼嘛,我也……也没那么急色。”
白钰有趣地打量他:“哦,年纪大了胆变小了,以前可都是事没办成先办把人办了,现在讲究起来了……美女行长打算准备写调研报告?”
“原本信心满满,如今犹豫不决,”马昊道,“按碧海网点反常的经营状况应该一票否决,但前期她已投入不少人力物力还请出田行长出面,贸然打退堂鼓没法交差;况且如果第一期8个网点的话她觉得风险可控,不可能爆出太大的妖蛾子,白书记。”
“既然风险可控,那就批准吧。”白钰出人意料道。
“啊!”
马昊惊得差点站起身,“白白白……白书记,你刚刚还说跟风结果会导致洗钱网络体系的产生!”
“洗钱网络体系无所不在,它不搭建,眼下勋城就没有吗?”
白钰道,“小额的、零星的、不成系统的,应该是金融局、人行、银监的职责,无须正府大动干戈;但反过来讲,我们应该害怕洗钱体系存在吗?枪能杀人,小马哥怕不怕枪?怕的是坏人才对;警察看到一男一女手拉手进宾馆,会冲出去阻止吗?要等上床才破门而入嘛。”
马昊若有所悟:“噢我懂了,白书记想诱敌深入,等洗钱网络体系建成之后大量黑钱滚滚而入,然后一举出手来个黑吃黑,啊不,红吃黑……”
“红钱、黑钱,我都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钱从何来,这才是问题本质!”白钰满脸峻色道,“我看到市府大院有些干部真是低调的奢华,黑不溜秋的皮带,七八万;式样无奇的运动装少说五六千;在食堂吃饭时谈论周末去哪儿钓鱼,本来以为真钓鱼,其实跑到郊区打高尔夫,不是说不准玩贵族运动,我就问年费几十万会员卡谁送的?”
“我深有同感啊,”马昊道,“相比较而言岭南地区干部已经很低调了,听说中原、东北乃至西北更不象话。”
“查收入来源才能扼住贪官咽喉!”
白钰道,“你说祖上积德留的遗产,靠变卖历代攒下古玩字画珠宝得来,好,你提供拍卖和转账记录;家里有老宅子的进行市场评估;向亲戚朋友借的,双方要提供收据和银行流水,给的现金,也要有银行提款证明……7G时代任何事情都有电子痕迹,拿不出来就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我手里法宝多得很!”
马昊赶紧猛拍马屁:“原来白书记在下一盘谁都看不懂的大棋!”
白钰淡淡一笑坦然受之:“确实很大,比你那个美女行长的大,而且目前为止还没人能够看得懂,包括你小马哥。唔,我再问一遍,到底上没上?”
“哎我对天发誓好不好?”马昊无奈道。
白钰郑重道:“真没上的话,我奉告你干脆别上,因为这盘棋越往后下越凶险,没上,对你对她都有好处,明白吗?”
“明白,明白!”
马昊深知白钰向来不乱开玩笑,每句嘱咐必定有其含意,连连点头。
“好啦,谈谈正府那边情况吧。”白钰旋即改为放松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