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取出给程咬金写的荐信,然后交给他:“程兄陪我一程,感激不尽。但天下无有不散之宴席,我不能再耽搁程兄的前程!就而今中原的局势,也唯有李唐有平定天下的气象。秦王聪明神武,身怀远略,心怀慈悲,必能救世济民,平定海内。此人拔人才不私于党,负志业能人尽其才。”
她把信推过去,“此人对仇敌尚能倾心以赴,那待疏远之人,必能均衡以用,无用偏私。”
程咬金接了信,然后重重一礼:“林公,程某最初对您确有男女芥蒂!然则,自相处以来,程某知您是女,却从无因您为女子之身对您有些轻慢。自然,更不会亦不能因您是女子便有怜惜相让之心!
在程某心中,林公就是林公。立于世间,强于世间。要论英雄,王世充之流如何与您相提并论。也唯有秦王与您可比肩!程某不才,心有志向。然则,志不同,道不同,奈何?”
桐桐笑了,看向程咬金:“你我都有老去之日!假使他日年老,荣归之后我再请你,你我还像是今天这样,小菜三两样,温酒两三杯,咱们话一话当年,再来点评天下英豪。”
“敢不从命?!”
很体面的,桐桐跟这些人做了一个道别。
程咬金拿了荐信,呈到秦王手中。将今日言谈,尽数告知。
李世民拍着程咬金的肩膀,看着字字透纸背荐信,叹息道:“世间之难,难不过林公。论之豁达,我不如她!”
说着,便道:“你不是外人,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我得去见见林公,不能耽搁!得悍将帅才如诸位,此世民之幸也!得之愈喜,失之愈悲!情有所悲,心有所释,林公心胸之豁达宽厚,着实令人汗颜。”
程咬金郑重行礼,目送秦王离开。
李世民来的时候,桐桐正准备走。
草原宽广,一望无际。两人据于马背,相对而立。
桐桐对着李世民,笑了:所谓的生气,说说而已!哪里真就至于动气呢?
自己和四爷的手段难道就一直光明吗?并不!什么卑鄙和不要脸的招数,自己和四爷都会用!四爷跟来,其实就是偷偷跑来捡漏,偷着挖李世民的墙角的。
只是,他这人运道自来不好!或者说,不是运道不好!而是尉迟敬德是个活人,在自己和四爷出现,改变了很多东西之后,他随着时局的变化而变化,临阵倒戈,他自己依旧走出了属于他自己的路。
人家不是安排好的npc,不会在原地等着你去走完你熟知的历史的剧情,由着你被动的去改变。
所以,李世民卑鄙吗?这样会衬托的四爷更光明吗?
手段无所谓好坏,有用就行。
至于说背弃……谁也谈不上背弃谁。
这自来面上合作,背后搞小动作,这都是政客的常规操作。自己和始毕可汗是这样,李世民和自己是这样,四爷和他曾经的对手……何尝不是这样。
大隋和突厥的关系如何?突厥还跟大隋称臣,还求娶大隋的公主。但那又怎么样?是突厥少收拾大隋了?还是大隋少算计突厥了?
正如刚揍完突厥,始毕可汗的使臣已经在路上了。他的信件不用看,一定是兄妹情深的,义薄云天的,大谈特谈友好重要性的。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怀里揣着刀子。
在李世民心里,自己是谁?是雄霸一方之主。
他跟自己讲义气,讲情义,讲光明磊落?他脑子又没丢!雁门关还在自己手里,说好的马邑、楼烦两郡归他的……但是……来护儿在马邑,猜猜自己能不能放手?或者能不能那么轻易的放手?
战前那么说,那是一回事!但是自己活捉了阿史那氏咄苾,就价值而言,自己有和突厥谈判的条件。
当时打算活捉阿史那氏咄苾的时候,自己也盘算好了要算计李世民的。
因为马邑郡除了是一处关隘之外,它最大的价值是互市,是个交易场所。但是交易场所嘛,可以是马邑,也可以是雁门郡。
自己手里捏着筹码,完全可以跟李世民和突厥双方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