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是灵力也阻止不了的。
起起落落间,归雪间很小声地“啊”了一下,他费了点力气抓住飞舞的发带,主要是制止那两枚玉坠继续乱撞。
砸到脸还是有点疼的。
一路疾行,沉默的只有风声。
几刻钟后,于怀鹤放缓了些,白家的追兵应当没有察觉到他们逃跑的路线,没能跟上来。
而穿过停僮葱翠的山林,便是出了护山大阵的范围,真正要下山了。
归雪间回过头,看了最后一眼。
天行山峰峦叠嶂,云遮雾障,死气沉沉。
白家迁居此处已有八百年,近千年间,他们企图将天行山打造得坚不可摧,动用了无数阵法。他们企图抵御敌人,最终困住了自己。
山下的风景大为不同。
天气很好,雾气散去,日光倾泻在湖泊上,湖面波光粼粼,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远远看去,犹如一条巨大的银鱼,随着光线变化,正在山间游动。
直至于怀鹤从湖面经过,他的步法绝佳,仿佛蜻蜓点水,归雪间才看清湖水真正的颜色,蓝的像是天空的倒映。
一切都是新鲜的,归雪间从未见过的。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低下头,看着于怀鹤的侧脸。
于怀鹤半垂着眼,神情平淡,看起来是极端的冷静,丝毫看不出刚才发生了什么,让人感到安全。
他离开了园子,离开了天行山,他的命运已经改变。
归雪间有些恍惚,他伏在于怀鹤的后背,身体逐渐放松。
于怀鹤说的没错,下山的路真的很长,如果是他,怕是要走上十天半个月。
风景看够了,归雪间无聊了起来。
在他的一生里,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独自待着的,他偶尔会和自己说话。
但现在不一样,他不是一个人。
要不要开口,归雪间犹豫不决,他的问题实在很多。
归雪间思忖了一会儿,在于怀鹤眼中,自己是一个自小被困,身体虚弱,白家不知名计划的受害者。
实际上……也是如此,他只是死后又重生了。他不必伪装成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因为他本来就从来没出过门。
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好奇是很正常的,再理所当然不过。
归雪间说服自己,于是尝试着问:“你的修为很高吧,连白家那个都不是你的对手。”
于怀鹤偏过头,瞥了一眼背着的人——他好像适应过来了,不再害怕,所以有兴趣问东问西了。
于怀鹤说:“尚可,金丹初期。”
归雪间问:“白存海呢?”
“元婴初期。”
归雪间没修过仙,也知道修仙之人差一个大境界犹如天堑,小声说:“那你赢的好像很容易。”
他这话说的不是很自信,毕竟架不是自己打的,他连旁观都不太够格,看不清于怀鹤出剑有多快,所以也不知道于怀鹤的感受。
但于怀鹤没否认他的话,淡淡道:“他的基础不扎实,又学了邪门歪道,徒有其表,动手只会败的更快。”
于怀鹤的话不多,但还算是有问必答。
归雪间想起后世之人说的那些,觉得很奇怪。
十八岁的金丹,还能打败元婴期的修士,怎么也不能说是修为不显吧。他实在好奇,又不可能对于怀鹤说,自己听说的传记,里面似乎有许多造谣,请你勘误。
幸好不久前孟留春胡言乱语了一番,可当做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