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她当时不能很细致地画出形态,沈岸只能辨认出灿烂的明黄色。他甚至不敢去问一句——这片花海,是蝴蝶兰吗?回忆中的夕阳和现实逐渐交织,天色一点点暗沉下来,江有枝坐在椅子上,她面前是北京霓虹灯闪烁,车水马龙的夜色。“今天画什么呢?”沈岸的声音听起来带着许些愉悦的情愫。“嗯……”江有枝犹豫。沈岸就低低笑了笑:“还没想好画什么对不对?”直接被人拆穿,江有枝有些报赧。沈岸就蹲下来和她平视,尽管她看不见,但是可以感觉到光。“江有枝,接下来的话我应该只会说一次。”他们时间的距离只有十五分钟,近得可以听得清彼此的鼻息。江有枝往后缩了一下,却被沈岸握住手腕。他的声音清晰而低沉,对她说:“我挺混蛋的,以前的时候。你曾经问过我什么是爱,那段你出国的时间里我每天都在思考,我该怎么去爱一个人。每次清晨起来都会想,集训的时候想,甚至入梦的时候也在想——很荒谬,是不是?这个问题看起来很简单,但是我思考完却用了三年。”“我本来就不是一个配拥有爱的人,就像你听到的那些,我爸妈并不恩爱。我爸可以常年都住在边境放假也不回家,那一院子的梅花也不是为我妈栽种的,而是为了另一个女人,他的战友。我妈的精神出了一点问题,她有狂躁症,发病的时候会打人,摔东西,甚至伤害自己。但是她也有很多时间是清醒的,清醒的时候也会偶尔问我几句,冷不冷或者饿不饿。”“我没有父母,后来一直跟着爷爷长大。我也没有很亲近的人,因为那时候的我总是觉得至亲的离开是一件非常难过的事情,所以不如不要去接触,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我那时候抗拒你,并不是因为不喜欢。我对其他的女孩儿都没有印象,只是记得你。”“所以如果你现在要问我爱是什么,大概是——我这个月正在做的事情。”是陪伴,是相守,是不说出口默默付出的长情。“江有枝……”沈岸伸出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珠,声音微沉,好似远方的钟磬,“我爱你。”心底最后一根防线骤然崩塌,江有枝只觉得鼻尖一阵酸涩,伸出手,无意中碰到他圆润的鼻头。沈岸顿了一下:“小枝……”“干嘛呀?”江有枝已经泣不成声。沈岸轻轻靠近,二人的呼吸逐渐错杂。——“有枝姐,因莱说她把钱包忘在这儿了!”门被移开,陈延彻走进门里。沈岸:“……”看到眼前的场景,二人靠得很近,陈延彻吞了口唾沫,假装没事人一样把门缓缓拉回来:“那什么,也许是落在别的地方了我马上去找找!”江有枝立刻把沈岸推开,耳根子都泛起了粉红色。陈延彻没有立刻走,而是在门缝里偷瞄。沈岸舔了一下后槽牙,站起身:“进来吧,把钱包拿走。”陈延彻挠了挠头,“嘿嘿”几声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走进房间在桌上拿起钱包就立刻往外走,还不忘“啪”一声把门关紧。江有枝就坐在床边上,两根手指把床单揪起来:“要不,继续吧?”沈岸扬了扬眉,这真是他收到过的最美妙的邀请。下一秒,又听见江有枝说:“帮我准备好颜料,继续画画。”沈岸一顿,舔了下嘴唇,轻哂:“呵,行。”他刚起身,却突然被人拉住衬衫领口,一个扣子被扯开,江有枝踮起脚,在他左脸颊上落下一吻。“哎呀,”她声音软且娇,“怎么是脸。”沈岸脊背微微僵直,眸色深沉下来,好似里面有墨水氤氲漫散开,反客为主,低头吻住她的唇。是不可思议的柔软,脑海中似乎有白光闪过。这是一个漫长而温柔的吻,沈岸的动作很小心翼翼,手臂轻轻揽住她的背;江有枝就直接踩到他的皮鞋上面,踮起脚,用手勾住他的脖子。如何把阳光收集起来?杨翼挽老教授曾经提出过这个课题,怎样通过画笔画出阳光。江有枝曾经试过无数次调色,无论金色还是纯白都不能把它画出来。此刻,画笔没有蘸任何颜料。颜料盘打翻了,灯光折射出灼目的光线,正是碎落了一地的阳光。米饭是中餐的留白,画布上的空隙也是画家的留白。这一刻他们在窗前相拥。他是她的眼睛,也是她的灵感来源。而对于他们彼此来说,都是年少时那份一眼万年的悸动。江岸66你会上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