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感觉内心一片柔软。但是……它身上为什么沾了这么多颜料?江有枝愣了愣,随后大步走向画室。画板在地上,颜料弄得到处都是,画纸被撕破了好大一个口子,她心爱的雕塑……倒在这一片狼藉里。“你给我过来!”江有枝觉得一瞬间火气上涌,连着声音也抬高。“咪呜!”小狸花立刻屁颠屁颠跑过来,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有枝心疼地看着这一地的颜料,拎起它的后颈,忍了许久,最后还是把它放下了。看到那一双蓝眼睛,她突然就不忍心。叹了口气,江有枝拨通了家政公司的电话。“好吧,小姑娘,”她颇有些无奈,“暂时你跟着我。”小狸花歪了歪脑袋,然后跳到窗台上,“喵喵”几声,说着暖气管道跳到楼下去了。江有枝:???不是,白嫖?-“这也太过分了,”江有枝愤愤然,“吃了就跑,还妄我照顾她呢。”艺研会过后,沈岸没有暂时任务,二人很少有待在一起的时间,就在京郊别墅里,白天两人各忙各的,晚饭吃过,总算有了些闲暇。沈岸“噗嗤”笑出声来:“这么生气?”“……也不是生气,就是觉得被辜负了。”她说完,突然愣了一下,眼神飘忽,去看沈岸。然而对方并没有觉察,只是低着头在看书。这本书江有枝从小就见过,《制胜的科学》,他经常一页一页地翻看。她伸出手去遮他眼睛,被他拉住手腕:“别闹。”沈岸干脆把书合上,去书房放好。他的背影挺拔而笔直,江有枝蜷在沙发上,没来由问了一句:“三哥……你喜欢我吗?”他的背影僵了一下。随后传来他声音淡淡:“问这个做什么?”江岸11我三岁就想嫁给你江有枝敛眸,没有再问。心里闷闷的,能感觉到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拉扯着在疼。地面结了一层冰。客厅里,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大麦茶,褐色丝绒地毯上摆着几个坐垫,电视机旁边的壁炉里,柴火燃烧发出咔吱咔吱的爆破声,火焰的光一跃一跃,没有开灯,玻璃窗外一片似水月色。她盘腿坐在地毯的坐垫上,手中捧着一杯大麦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沈岸从书房走过来,把一条毛毯披在她肩上:“我约了一位老中医,周四带你去看看。”江有枝伸手去掖毯子的一角,无意识与他的手碰到,只是一下,马上移开。“看了挺多次的了,我小时候。”她低了低眼,“我妈妈带我去的。”沈岸自然知道她说的“妈妈”指的是温锦书,而不是简曼。他也跟着坐在旁边的垫子上,他不爱喝茶,也不爱喝饮料,这会儿只是静静坐在黑暗里,声音浅浅:“医生说的,严重吗?”江有枝说:“那个时候不是很严重。”意思是,现在就说不定了。江有枝把茶杯放到矮桌上,火光中,她眉眼的颜色像古老洞穴中的壁画,是个靠骨相出挑的美人,抬眼之间,如六月夏花般明艳。黑暗中,不知道是谁先触到,沈岸将她的手握住,力道不大,也不算轻。“温姨回来了。”他开口。“我知道。”她声音浅浅。沈岸抿了抿唇,拿出一条用红线串成的玉珠手链,递给她:“温姨让我带给你。”玉本来是凉的,可是经过他的体温,变得有些暖。江有枝眸光闪烁。沈岸知道她要问什么,他声音微低:“温姨已经在国外定居了,这回来京都,也只是为了谈生意上的事。我也没见到她,她只是去见了我爷爷。”她没有说话。“手链你不想戴着,我给你装好。”他轻声。“有什么好不戴的。”她的手腕细,然而戴上去却出乎意料地合适。山林里,有风穿林过,带起几声阴冷的呼啸;狐仙姑细细谰语,月影婀娜,是神在编织梦境。一缕一缕,将现实与回忆交织。闭上眼睛,鬼使神差地,她又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严骆荣拿着水枪滋她,一边滋一边喊:“喂,江有枝!小坏蛋!”“严骆荣你干嘛!”江有枝一边躲一边反驳。“让你欺负小九!”那个时候正是日漫流行的时候,严骆荣看多了动漫,也跟着模仿里面的台词,“我要代表正义消灭你!”江有枝小裙子都快湿透了,只好捡了地上的树枝砸他:“我没欺负她!”严骆荣被树枝打中了,蹭破点皮,“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妈妈连忙出来抱住他,嫌弃地看了江有枝一眼:“什么样的丫头,没妈的,果然没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