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都没有看上的?”“我看得上的,人家看不上我;我都三十了,能给我介绍什么好的?离过婚带着孩子的,媒人都能给你一句‘会照顾人’来概括。”李绛君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小姑娘啊,现在还不知道年轻的好处。”江有枝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就不能不结婚么?”“话是这么说……”李绛君抿了抿唇,良久,说,“我爷爷还没去世,他已经九十高龄了,余生的愿望就是想看到我找个好男人嫁了。每次他跟我说的时候,我都觉得心疼。”江有枝听了,伸手去轻轻拍李绛君的肩膀。在她的印象里,没怎么见过爷爷,那位老战士曾经也是沈爷爷的战友和部下,后来走得很安详。但是那个时候江有枝还很小,还不记事,只能通过照片知道爷爷的样子和他曾经的过往。他们以前的故事,通过传述被人记住,但是如果最后一个人忘记了,那也终于云散烟消,像从未留存于人世那样。一声哨向,众人集合。带领他们训练的是启兴的教官,江有枝本来没怎么注意教官,只是在观察各个选手,想尽快记住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再和他们各自的资料和初赛分数对比;耳边却传来李绛君的声音:“那个教官你认识吗?好像姓林。”听到这句话,江有枝抬头看向下方训练的位置。林犀的变化并不是很大,依然是飒爽的英姿,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清丽感。她不是主负责人,只负责考察每位选手的考勤工作。点完名之后,她就把名单收起来,然后走向旁边休息的位置。环顾了一圈儿,她好像有些失望的样子:“燕子,沈岸呢?”陈延彻正在快速活动身体,他过会儿还要做一个引体向上测试,于是一边高抬腿一边控制气息:“我也不知道,刚刚还在这儿的。”林犀点头笑道:“去边境回来,你整个人好像黑了一圈啊。”“有吗?我朋友说我没怎么变。”他说的是戚因莱。“真的呀,挺明显的。”林犀有点惊讶,“你身边没人跟你说过么?”陈延彻抹了一下脖子上的汗:“嗨,多大点事儿,没人注意这个。”他停了下来,捞起边上的纯净水喝了一口。林犀垂下眼,试探性道:“我刚才在观众席上,好像看到一个人——”“谁啊?”陈延彻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有枝姐吗?她是这次的评委。”“年纪轻轻就能当上评委组成员,挺厉害的。”“那当然。”陈延彻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林教官,那个什么,别怪我多一句嘴啊。好男人哪里都是。”林犀“噗嗤”笑了一声:“你年纪还没我大呢,这会儿怎么开始教训起我来了?”“嘿嘿,我就顺口说一句嘛。”陈延彻挠了挠头,看到沈岸手上拿着几样东西走过来,踮脚喊,“三哥,这儿!”林犀也转过身去,正要打招呼,却突然发现沈岸的手中竟然拎着一把遮阳伞。他从来都不会打伞。林犀的笑容微酸,收回自己的手。沈岸只是向他们礼貌性微笑了一下,越过他们走上观众席,那头,一个清清甜甜的声音传过来:“你干嘛呀——我哪有这么娇气?”“你是娇气得很了。”沈岸轻轻笑了笑,“喏,水。”江有枝从他手里接过矿泉水,要去打开瓶盖的时候,却意外发现瓶盖是被人拧过的。他以前……从来都不会注意这样的小细节。日头逐渐毒辣起来,正午的阳光可以晒得人眼前发晕,有星点的斑点恍恍惚惚;那一点恍惚的光有些灼目,徐徐散开了,成了冬日明盈盈的细雪,堆积起来,就是在这个操场上。这样冷的天气,她留在这儿,小心翼翼地问她:“我如果肚子疼,可以留下来吗?”——“肚子疼就回去,留在这儿更疼。”——“那我不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一个片段,江有枝微微有些愣神。两年前的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了,但是一想起来,她还是仿若陷入沼泽一般,抽不开身。“怎么了?”李绛君注意到她有些不一样,“突然叹什么气呀?”江有枝连忙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笑容:“没有呀,可能是觉得这里风有点儿大。”“哈哈哈,你还有帅哥给你送伞送水。”李绛君有点羡慕,“你看那些选手,有的都快支撑不住了。”江有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看见一个女生已经在旁边休息了。她环顾了一圈儿,却突然皱起眉。“欸,是不是有选手没有到场啊?”陈延彻看了看正在训练的一些人,也发现简澄九并不在里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