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她很怕冷,本来在云南的时候不太冷,这会儿到了飞机上,她微微瑟缩了一下,但没有说,只是在低头写邮件的回复。沈岸抬起手调了一下空调的温度和方向,把叶子往他这边拨动了一下,然后问乘务员:“有没有毯子?”“有的,请稍等。”穿着制服的乘务员点头,从后勤舱内拿来一条毛毯递过来,“先生。”沈岸说了声谢谢,正要把毛毯盖在江有枝身上的时候,这姑娘抬起眼睛瞥了他一眼,目露鄙夷:“咦?你还怕冷啊?”沈岸:“……”突然有点不想给她盖了啊。江有枝还想说什么,沈岸就直接把毯子扔过来,语气不善:“让你不多穿点儿,待会儿下了飞机看你找谁哭去。”江有枝也没有拒绝,裹着毯子说:“我又没冷。”“毯子还我?”“嘁。”江有枝瘪了瘪嘴,“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得让着我。”她只是无心的一句话,沈岸的动作顿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撞击着。再看江有枝,完全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是低着头,后脑勺好像写着“我爱工作”四个大字。他舔了舔左腮帮,也没多说话,左脚却不由自主轻点了一下地面。这是他紧张的时候会做的小动作,一般人不会发现,可是江有枝看见了,抬起头疑惑地看过来,语气里带着些许安慰:“……气流颠簸,一般不会出事情的。”沈岸:“……”这时飞机上中播报着飞机遇到强气流的广播,通知乘客不要担心,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系好安全带,不要走动。“谢谢啊。”他的话从齿间咬出来。“不客气。”江有枝说完继续低下头。沈岸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二人没有再有什么交流。过了大概半小时的样子,乘务员推着手推车走过来,商务舱的乘客是有点心和餐饮提供的,乘务员问二人有没有需要吃的或者其他饮品。“想喝什么?”他先侧过脸去问江有枝。江有枝抬起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我啊,一杯冰美式。”“好的。”乘务员接了一杯美式咖啡,加了几块冰块,递过来,“请慢用。先生要喝什么呢?”“白开水就好。”沈岸说道。乘务员正把白开水递过来的时候,却听到那头传来几声咳嗽。江有枝整张脸皱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太冰还是太苦——好久没喝了,一大口喝进去,差点没要了她小半条命。沈岸连忙拿了几张餐巾纸递过去,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语气轻佻:“不好喝?”他明显是在调侃她,江有枝斜了他一眼:“没,很好喝。”“再来一杯纯牛奶,热的,谢谢。”两个人一吵起来双商直线下降,沈岸抿了抿唇,没有接这个话茬,只是替她再要了一杯喝的。乘务员走后,他把纯牛奶放到江有枝面前的餐桌上。“您可真不用这样。”她一边用餐巾纸擦拭嘴角,一边说。沈岸放缓声音:“现在太晚了,你在飞机上睡一会儿吧,喝咖啡不太好。”他态度软和下来,江有枝嘟哝了一声:“凭什么听你的啊?”沈岸的声音清冽而惑人,就在耳边很近的地方响起:“凭我现在是你男朋友。”江有枝也愣了一下,随后把牛奶接过来,喝了一口,嘴里残存的苦味立刻被压下去了,温热的液体滑入胃里,绵绵和和的,好像整个人都可以温暖起来。“嘁,”她闷闷一声,“也是假的。”她说完,把耳塞戴了起来,听到沈岸好像说了一句什么,应该是不怎么重要的话,就没怎么在意。沈岸把视线收回,也没说第二次。他刚才声音低哑,沉下音色低声说的那句是:“假的也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江有枝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躺在华安府的席梦思上,想伸个懒腰,身上的毯子就滑了下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住毯子,替她拉上来,声音淡淡的:“醒了?”江有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惊道:“你怎么在我床——”她的眼睛被刺眼的白色灯光恍惚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正在哪儿,吞了口唾沫,连忙闭嘴。“在你床什么?”沈岸一抬眉,语气轻佻。“在我床下面,就像美元似的。”江有枝轻“哼”一声,接上他的话。沈岸也没有恼,而是勾唇笑了一下。江有枝的眼睛有些干涩发疼,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瓶眼药水,抬起头去滴。“哎呀。”一颗冰凉的液体滴到脸上,江有枝轻轻嘤咛了一声,“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