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来的时候,沈岸已经把饭菜摆上了桌。粥是温热的,买的“良品粥铺”;菜有烤鸭,附赠的酱料和切好的黄瓜丝;还有一份鸡汤,江有枝看了看,里面放了当归;还有几样菜,应该也是在外面买的,看上去卖相很好。当归是妇科圣药,对身体好,他还记得她来例假了;但很不幸地,没有一样她爱吃的菜。她以前和沈岸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什么都不挑。连最讨厌的肥肉也假装很爱吃的样子,好像在告诉他自己很好养。但其实她很讨厌吃油腻的东西,肉类只喜欢吃牛肉。这会儿她人很不舒服,看到这些菜一点胃口都没有。沈岸吃饭的样子很斯文,慢慢地嚼,喉结上下一滚动,也不怎么说话。江有枝只喝了几口粥,然后胃里就翻汤倒海似的不安分。她努力压制住自己想吐的感觉,努力夹了几口菜,塞进嘴里,就着粥吞咽下去。她怕多说一句,他就嫌麻烦。在一起挺长时间,认识这么多年,她怕自己就像他嫌麻烦的那些千纸鹤,被扔进垃圾桶。沈岸看了看手表,算了算时间。“你要走了吗?”江有枝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她站起身的时候,沈岸从身后抱住她,熟悉的气息从背后传来,她知道他的意思,可是她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今天不行,你知道。”沈岸点头:“嗯,我知道。”江有枝没有说话,气氛从摩挲的鬓角开始升温。她突然记起,那个晚上,仿佛水到渠成一般,他把她放在沈家书房的紫檀木桌上,她摘过来的几朵玉兰花被踩在地上,碾碎。“三哥,花……”沈岸轻轻笑了笑:“嗯,花。”她是江岸3拜托了,我找沈岸将近寒假,江有枝被期末的论文和各科作业塞得很满。那次分别后,沈岸没有给她发过一条信息,从前她每天都会分享自己的经历,比如杨教授又夸她了,比如她今天到北海公园写生,比如食堂里多了样芒果咕噜肉之类的菜式,但是这回她跟赌气似的没有一条信息。反正课业忙,她在央美学油画,每天都需要出门写生,有的时候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再和室友吃个饭,回去健身半个小时,做瑜伽半个小时,还要学习美术历史课。美术史的论文要求很严格,有些资料网上查不到,就必须去图书馆,找陈年的书籍和资料册,整理起来,记录页码。临睡的时候,江有枝才敢打开手机看一下。许露总是找她聊天,问她一些绘画的技巧;杨教授有的时候也会跟她聊几句生活琐事;唯独沈岸那边,一条信息也没有。好像她不去找他,他们就像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她在这个位面,他在另一个位面,永远不能重合在一起。转眼间,又到了一个周天,江有枝周天下午有一个写生的课业。本来这个时间段的课业她都会请假,但是这回她选择了和大家一起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