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岸握住她的手,触感是冰凉的,于是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二人之间的小互动太平常,几个战友都开始起哄。“行了啊。”林犀笑道,吹了一下哨子,“都过去集合。”沈岸觉察到口袋中她的手指不安分,往他手心里挠了两下,不禁失笑:“你学丫头做什么?”“丫头还抓你咬你呢,我这算好的。”江有枝嘟哝一声,看着林犀的背影,嗔道,“说什么呀,说得这么开心。”沈岸俯身,二人的鼻尖都快要触碰到了。江有枝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醋了?”“谁醋谁小狗。”江有枝瘪了瘪嘴。沈岸“噗嗤”一声轻笑:“欸,那位林教官都要结婚了,刚才在说她和她男朋友的事儿呢。”“……哦。”江有枝假装不在意,把手从他的兜里拿回来。二人往校门口走,沈岸就伸手勾住她的脖颈,另一手打开手机屏幕放到她面前:“光让我解释?”屏幕上是一则营销号发出的娱乐新闻,“关于某位刚办过画展的三字美术家和国漫男神的二三事,反正我先嗑为敬”,标题起得很含蓄,江有枝翻看几下,说男女双方在大学的时候就相互暗恋了,毕业后才在一起的,编得有模有样的,情节十分精彩,看得她都快信了。“你还看上瘾了?”沈岸关掉手机屏幕,握住她的手腕,说话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啊?”“过誉了,过誉了。”江有枝拱了拱手。沈岸真是被她这样子给气笑,把人拉过来,低头埋在她的脖颈间:“这里挺空的。”江有枝觉得脖子有些发痒,躲了一下:“你干嘛呀?”“给你找个位置,纹个标志上去。”沈岸一声轻哂。江有枝打了个寒颤,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推开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这么不正经。”学生们都在训练,这时四下并没有人,沈岸喉结上下一滚,低头亲了一下她:“以前太绅士,让你误以为我吃素了。”江有枝还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瞪他一眼,然后从包里找出一张餐巾纸递过去:“口红印子——快擦一下。”沈岸接过纸擦了擦唇角:“还是你上次那个味道比较好。”江有枝:“……”这个时候装死还来得及么?走过这条通道就来到前面的教学楼,沈岸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口,也不闹她了,二人并肩走向校门。这里围着几个人,隐隐传来小声的抽泣声。看到沈岸,其中一个人走上前来,是黄礼冶:“三哥……好像是上次那个团伙头目的母亲。”江有枝一怔,抬眼去看沈岸。他的身后是那片蔚蓝色的天空,阳光落在发丝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线。听到黄礼冶的话,沈岸微微蹙眉,并没有立刻开口。而那一头,一位少数民族的老妇人正在地上长跪不起,不断在说着什么,语气带着哀求,但是她说的是家乡话,在场的人基本上都听不懂。黄礼冶在苗寨待得就,听懂了一些,大概是说,她是仡引的母亲,儿子犯了事儿要被处决,她想替儿子赎罪。“这些人,平时作恶多端,遭难的却是父母。”黄礼冶有些愤懑,“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赶过来,说想用她的命去换儿子一年的延期处决。”“法律哪里允许这样的事儿?”江有枝惊讶之外,又有些心疼。“当然是没道理的。”黄礼冶抓了一下头发,“但是她这么跪着也不是办法啊。”这位老妇人其实跟几人也有过交集,平时做了饭会给他们送过来几份,还教他们怎么驱赶蚊虫,处理热疾。也许是看到沈岸过来了,老妇人的情绪激动起来,往前扑了一下,就要磕头。沈岸立刻蹲下来扶住老人的肩膀,苗寨的方言说得并不算流畅,但也可以交流:“阿婆,这件事儿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做到。”“我家娃儿啊,他其实本性是善良的。他从前会给我和他老汉儿做饭,生病了跑了十里地给我们去求药,还很疼他媳妇儿,要什么给什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都怪我和他老汉儿没教好啊——”老妇人说着,眼中湿热,老泪纵横。沈岸抿了一下唇:“您先起来。”“你也有阿妈老汉儿,对不对?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娃儿。”老妇人没有动,“他媳妇儿还怀着身孕,等着他回家啊……”沈岸低眸,也没有再坚持,而是单膝跪下和她平视,静静地看着老妇人的眼睛:“对,他是您儿子,也是一个姑娘的丈夫。同样,其他人也有父母,也有子孙,也有丈夫。因为他做的生意和勾当,十几二十个人在毒-品的折磨中死去,十几二十个家庭失去了他们的儿子和丈夫。他的罪,并不仅仅是一颗子弹可以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