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恰好有鹰飞过,陆乘风也跟着问道:“塔吉克人很喜欢鹰吗?”
肃征沉思片刻,以?方才?他们聊起的牦牛作比:“塔吉克人看?鹰,大概就像藏地的人看?牦牛。”
鹰在塔吉克族人民心中拥有非常高的地位。
鹰是他们信仰的图腾,生?来就嵌进他们的灵魂。
他们对鹰实在是情有独钟。晏青棠一行人行色匆匆,直奔杏花村而来,也就没有在塔什?库尔干县城停留,未看?到中央广场上就有一个高大的雄鹰雕塑。
塔吉克人与鹰的感情很特殊,他们甚至自称为鹰的传人,最爱跳的舞也叫鹰舞。
塔吉克人的三孔鹰笛,就是用?鹰的翅膀骨或者腿骨制成的笛子。据说?吹奏出的笛声十?分悠远。
晏青棠没有听过,问起肃征。而肃征沉默一阵,才?道:“我听我的一个战友吹过。他比我小两岁,是塔吉克人,有个亲手做的鹰笛。喀喇昆仑山的条件太苦,哨所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家休息时就听他吹笛子。吹的曲子来来回回就几首,也吹过《帕米尔的春天?》。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哨所里怎么样了。”
“所以?你才?那么喜欢听《帕米尔的春天?》吗?”晏青棠问道。
“嗯,我是喜欢听。”肃征应了声,随后又神色忧郁起来,似是追念,“但?最喜欢听这首的人是我们班长。《帕米尔的春天?》是他来新疆前就听人吹过的,在喀喇昆仑再听到时,就觉得特别熟悉亲切,所以?最爱听这首。我每次听到这首,就会想起他。”
“他现在也在哨所吗?”晏青棠问道。
“他不在哨所了。”肃征淡声回道。
“是退役了吗?”晏青棠追问。
肃征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没有退役,他为国?牺牲,葬回云南的烈士陵园了。”
简单的一句话,夹杂了太沉重?的感情。
晏青棠不觉想起肃征在香妃墓地时的短暂失控,想起谈论死亡时他脸上的绝望。
他是想到为国?牺牲在喀喇昆仑的班长了吗?
晏青棠不知道其中发生了怎样的细节,让肃征多年后仍难以?忘怀。
而如今他再度来到这片土地,来到帕米尔高原上,离喀喇昆仑山其实已经很近。
“哨所在哪里?”晏青棠轻声问道。
比起之前的讳莫如深,肃征情绪稳定许多,回道:“就在和田地区的皮山县。”
为防止外?来侵略,维护国?家领土完整,喀喇昆仑山上设立了几处哨卡。肃征曾经待过的哨所位于皮山县境内,是条件最艰苦的边防哨所。边防战士们长年累月顶着霜雪戍守在那里。
皮山县……
晏青棠粗粗计算一下,从塔县过去,大概开车要八个多小时。
“我们刚好来南疆了,你想顺便回去看?看?吗?”晏青棠又问。
然而这一次,肃征不再回答了。
或许并不是不想告诉晏青棠,而是他自己也还没个答案。
在话题逐渐变得沉重?时,旁边的陆乘风发现自己已不宜在肃征面前多说?一句话。可晏青棠好像不同,她?能这样勇敢直率地继续和肃征一问一答,对肃征似有心疼,又有种下意识不顾其他的亲近。
她?对肃征的这份偏爱,肃征有发现吗?
陆乘风独自想着事,太阳渐渐西沉,躺着的那片地方也冷下来,陆乘风坐了起来。
“天?快黑了。”陆乘风道,“咱们是回塔县县城,还是就在村里住下?”
晏青棠与肃征也站了起来,傍晚的春风吹过时,也不如白天?那么和煦,而是透着冷。
肃征不答,与陆乘风一起都望向晏青棠。
县城住宿条件好点,只是要开车赶回去。而住在村子本地人家中,只怕晏青棠不习惯。
晏青棠却是单纯考虑为次日的行程提供方便,道:“我们就在村里找户人家借宿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