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始终都没能听完最后一个故事。因为她在那舒缓平和的语调中,总能找到一种独特的安宁,而后沉沉睡去。童年时期,这是属于沐枝宁的入睡习惯。不过一晃多年过去,沐枝宁也已经有太久不曾听过睡前故事了。这样幼稚的举动,沐枝宁似乎也只愿在宋望秋这里做,去讨要着宋望秋为她讲故事。但宋望秋闻言却不由沉默了好几秒,而后才小心翼翼地道:“我不太会讲睡前故事。”“记得吗?睡前故事是有套路开头的,一般是用‘从前’两个字开头,很简单。”沐枝宁耐心道,“你回忆一下。”“好。”宋望秋想了想,像是在斟酌着,而后缓缓开了口,“从前,有一只北极狐。”“是雌的,还是雄的?”沐枝宁问。不知为何,沐枝宁突然显得很认真。“是男……”宋望秋顿了顿,默默改了口,“是雄狐。”迎上沐枝宁期待的眼神,宋望秋将故事继续下去:“是一只从北极圈过来的北极狐,他想要到北极圈外面的天地生活,最好是能够找到一个好朋友。”沐枝宁听完了开头,便在童年的记忆里翻腾了一下,很快回道:“这个故事我好像没有听过,你继续。”“这只北极狐来自冰冷的北极,所以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冷气,走起路来也像是带着风一样。”宋望秋将身体侧过去,单手撑在枕边。他是在天马行空,可又不禁沉醉在故事其中。或许沐枝宁都并没有发觉,他是在现编故事。而沐枝宁更不会知道的是,宋望秋从来不曾听过睡前故事。“那他一定长得很漂亮。”闭上眼睛的沐枝宁随口接着他的话,“北极狐都长着一身漂亮的雪白皮毛。”宋望秋笑了笑,继续道:“他的模样倒是其次。只是森林里的小动物看到他,却不喜欢接近他,因为他身上的冷气让他们不舒服。北极狐找不到一个好朋友,秋天也已经到了,他便想要回他的北极了。”“他真的回去了吗?”沐枝宁问道。“没有,他在路上停住了。”宋望秋看着沐枝宁,眼神柔和,“他遇到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北极狐一直离她很远,害怕自己身上的冷气会冷到她。在他眼里,小白兔也该是如其他人一样讨厌他的。”宋望秋顿了顿,又道:“但小白兔不讨厌他,还把自己的家收拾了出来,主动请北极狐一起住。”“那兔子似乎是只雌兔……”沐枝宁不禁猜测着。而且是被北极狐的美貌所吸引,这才把北极狐给拐进了家里。沐枝宁继续想着。但沐枝宁没有说出口。她偶尔睁开眼眸,去看着宋望秋那专注而柔和的眼神。宋望秋的语调那样和缓,可她却有些不忍睡,想要把故事听到结局。“是,她确实是只雌兔……”宋望秋回道,“小白兔从来不怕他,和他分享自己的一切,带着他去见自己的父母。她还送了很多食物给北极狐,北极狐因此喜欢上了胡萝卜和苜蓿草,尽管他偶尔也要外出打猎,吃点荤腥果腹。”“但他一定会在外面梳洗好的。”宋望秋补充道,“因为小白兔最喜欢躺在他的身上,帮他梳着长长的白毛。”如果小白兔知道北极狐还会吃肉,实在太残忍了。“秋天很快过去,森林里的冬天很冷。在夜里,他们相互依偎着取暖。他们身上的绒毛紧紧贴在一起,北极狐把小白兔拥进怀里,悄悄舔了舔她垂下去的兔耳朵。”“那一刻,北极狐想,他一定是爱上小白兔了。”“唱得很好,下次别再唱了。”……“后来呢?”沐枝宁追问。“后来有一次,一只赤狐发现了小白兔的家。”宋望秋接着道,“他心中已打定了主意,想要把小白兔作为自己的晚餐。临进门时却看到她的家里竟有着一只北极狐。”“但北极狐并不占有太大优势,因为赤狐的体型很大。他们在门口对峙着,谁也不愿让谁,而赤狐已经开始尝试着攻击北极狐。”沐枝宁紧张起来:“那北极狐有没有受伤?”她在纪录片里看到过类似的场景,赤狐和北极狐打斗着,最终体型更大的赤狐咬断了北极狐的脖颈。“放心,他们并没有真的撕咬起来。”宋望秋轻笑道,“面对赤狐时,北极狐仿佛抱着必死的信念。这反而吓住了赤狐,赤狐远远地跑开了。”兔子是狐狸的佳肴,赤狐压根想不明白,这只北极狐为什么这样护着一只兔子。“北极狐其实受了点小伤,他自己都没感觉到。直到小白兔亲了亲他擦伤的黑色鼻尖。”宋望秋道,“北极狐脸红了,这是他第一次被如此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