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买了。”颜凡夏摇摇头，丧气道：“现在就回吧。”想想自己囊中羞涩，只有六分钱，还没有油票，她怎么还好意思再待下去，只盼赶快回家，再想想其他谋生的出路。齐毅见她这么说，也就不耽搁了，喊上两人一起往集口赶。他们过来的时间不短了，先是去了供销社，又是看到齐小雁纠缠了一会儿，这会儿功夫，其他的社员只怕早就回去了。在回去的路上，朱玲玲时不时羞涩的和齐毅搭两句话，每次得到齐毅的回应后，她都要甜蜜的轻笑。颜凡夏拎着个大竹篮，垂头丧气的走在两人的身后，和他们前面欢乐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没走出多远，齐毅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回头看一眼蔫头蔫脑的颜凡夏，奇怪问道：“小夏妹子，你咋了？是篮子太重了吗？拿过来我帮你提吧。”颜凡夏正在思索自己今后的日子，被他突然一喊，回过神来，“啊？不用，篮子不重，就是风有点冷，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冬日天气凛冽，即便今日艳阳高照，可寒风依然像携着锋利的刀刃，透过厚厚的棉衣，吹进人的骨头缝里。颜凡夏那白嫩的面颊早就吹的染上了浅红，就连挺翘的鼻尖也变成了粉红。她缩着脖子，时不时往上拉拉自己脖间的围巾，但是没多大的效果，她依然冻的连说句话都能感觉到牙齿疼。朱玲玲看到她冻的这狼狈样子，就能猜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颜凡夏现在看上去还有几分楚楚动人，但她没有颜凡夏长好看，那肯定模样还不如她。想到她一直用这副狼狈模样和心上人有说有笑，之前那雀跃心情就渐渐平复下来，她抿抿唇，“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别给冻病了。”两个姑娘都说了这话，齐毅就带头快步往放置牛车的方向走，天气确实够冷的，其实他也冻的不行。他身上的旧棉袄还是前年做的了，现在很多地方磨破了，补了一个又一个的补丁，里面的棉絮也早就变得又硬又薄，根本不挡风，他就是全凭着年轻，身子骨壮硬扛着。即便在忙着赶路，齐毅的目光也在时不时的看向颜凡夏，她身上的衣服很光鲜，颜色虽然不鲜艳，但是料子一看就知道是今年才做的新棉衣，既暖和又轻便。只看两人的穿着，就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差距来。齐毅的脑海里不合时宜的想起之前村民们的对话，他的婚事不仅是因为他家穷，被耽误了。也有他心气高，看不上别人家姑娘的原因。自打他十九岁做了队长后，他就一门心思扑在了如何带领社员过好日子上，从来没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他爹一个男人，糙汉子，平日里只会下地挣工分，心思也落不到他身上。他奶奶倒是个心细的，可就是太过偏心了，当初分家时说好了老人要两家轮流养，可这么多年了，奶奶就长住他家了，根本不肯去二叔家住。到底是他奶奶，老人不走，总不能把人硬轰出去。他和他爹已经算是默认了养老人，可就这样，他奶奶还时不时偷了家里的钱和粮食，去贴补懒汉叔叔一家子。三人赶到放置牛车的地方时，已经有不少村民回来了，大家伙看到他们三个在一起，也没疑惑，想必是马兰花已经解释过了。“人都到齐了吗？”齐毅放下肩上的布口袋，目光扫过大家伙，细数一下人数。“都到齐了。”一个村民说道：“二子和全子已经回去了，大花婶子要去她闺女家看看，让咱们别等她了。”“那成，大家伙把东西往车上放一放，咱们回去了。”齐毅见状吆喝着大家伙把买来的东西放到牛车上。不大的板车很快就被大家伙的年货挤满了，人没了坐的地方，自然要跟在牛车后面走路。颜凡夏和马兰花还有几个相熟的人走在一起，一路上听着她们唠家常。走在半路的时候，朱艳红凑到马兰花的身边，用手肘碰碰她，悄声问道：“兰花婶子，你家现在还有多少粮食？够吃到年吗？”那天颜家回村子里时，许多人都去看热闹了，对颜家带回来了多少东西，大家伙心里都多少清楚些。“咋了？你问这干啥？想借给我粮食？”马兰花撇她一眼，朱艳红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爱到处打听事，让人不太喜欢。朱艳红一听借粮，急了，“我哪有粮食借你，我家柱子那对象要二十斤白面做彩礼，我自己都没着落呢。”“那你打听这干嘛，不借给我粮食，就少问。”马兰花脸色淡淡的，不太想往这上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