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后院传出电锯和锤子的声音，妈妈从来没出来看一眼。
虽然我瞥见她透过厨房的窗户，看着我把一堆东西从工作间搬到房子的一侧。
午饭的时候，妈妈几乎恢复了以往的状态，只是兴致还是不太高。
她穿着一件轻薄飘逸的印花衬衫，衣摆在胸部下方打了个节，露出平坦光滑的腹部。
下身穿的是一条棕褐色的短裤，材质很薄，好像是那种速干的户外服的面料。
短裤紧紧绷在她的臀部上，有种提升和托举的效果，看上去非常讨人喜欢。
妈妈微微晒黑的双腿下面，换成了一双廉价的夏季人字拖。
她除非是聋了、瞎了或者是哑巴了，才会无视我对她默默地赞赏。
当她用手清洗午餐剩下的几个碟子，而不是直接把它们放进洗碗机，也许是为了避免坐在餐桌旁跟我面对面的交谈。
“你在后院鼓捣什么呢？”妈妈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好似她对此并无什么兴趣一般。
“是『建造』。”我纠正了她的用词。
“好吧，你在造什么呢？”妈妈重新问道，她的语气似乎表明她只是例行查问而已。
“一个花架。”
“花架？用来做什么？”
“这样你就可以种一些爬山虎之类的，夏天会开出漂亮的花，而还能遮挡住后街的视线。这样后院那里就会更加私密，如果你想在天气好的时候在户外读书，就可以利用的上。”
“哦！”
从她的声音里，我能听出妈妈非常高兴。
她转向我，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这真是个好主意。要是能有这么个地方，可就太好了！你从哪里想到的这个主意？你知道你爸爸要是发现你在偷用他工作间里的工具，会大发雷霆的。”
“我只是记起爷爷奶奶家的后院就有这么个地方，小时候当我不想被你们发现的时候，经常躲在那里。”我解释道。
当我提到爷爷奶奶的时候，妈妈的微笑慢慢从脸上消失了，她转身面向水池。
“你还记得，是吗？”
“哦，我在爸爸的工作间里面发现了一些老照片。这就是为什么昨天我会问你关于奶奶的照片。”
好了，我做到了，把一切都摆到台面上了。
我仔细地观察着妈妈，想看看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把双手抱在胸前，等着她重复昨天一样的表现。
不过风暴没有再度袭来，妈妈只是一直洗着手里的玻璃杯，用洗碗布里里外外擦拭着。
这个玻璃杯已经干净的如同刚买回来一样，可妈妈还是没有停手。
终于，妈妈开了口。
“嗯……昨天是我的不好。”
“昨天？”
“你明白的，昨天朝你发火了。”
“没关系的，妈妈。”
“我知道你爸爸又一堆他妈妈的奇怪照片，”妈妈解释道，“他说她的腿很美，并为此感到骄傲。所以当有一天她抱怨自己老了的时候，他主动提出给这双美腿拍照，让她在养老院的时候也能记起曾经它们是什么样子。他告诉我，这只是为了逗她开心。但她接受了他的建议，然后你爸爸就给她拍了无数张这样的照片，换上所有她喜欢的衣服。在你奶奶去世之后，他舍不得把照片扔掉，因为那里都是曾经的纪念。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烦，但这些照片的确让我心烦。昨天你一提起来，好像所有的一切一瞬间都在我眼前重现。”
我没有做声。妈妈意识到手里的玻璃杯已经洗了好久，于是把它放到旁边的水池里面。
“我想我是有点多嘴了，是不？你发现的照片，都是拍的奶奶的腿吗？”妈妈转身看向我。
“是啊，”我点头道。在她转回身之前，我又加了一句，“我觉得你的腿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