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没有自己试着做一顿吗?”陆大海问。“怎么没有,捣鼓了很多次,把公寓里的舍友们差点吃吐了,后来我每一次煮虾,他们就在房间里哀嚎,再后来,一个男孩忍无可忍,直接出来对我说道,‘陈顺,你要是再敢在宿舍做那个奇奇怪怪的虾,我就把你当虾给煮了’。”陈顺模仿着另一个留学生奇奇怪怪的口音,陆大海被逗的哈哈大笑,她毫不做作的露出十一颗洁白的牙齿,陈顺看着这样的笑容,不经意间就闪了神。这样的陆大海,好像真的是不一样了。以前,陆大海怎么会有这么开心的笑。……有些东西,无论时光怎么湮灭,都无法破碎,他们虽然已经很多年未见了,可一旦再次打开话匣子,就好像还是一样的人和事,什么都没变。俩个人谈天说地,从现在说到从前,从学校说到社会。一大盆的虾几近全部消灭了,该聊的也都聊了,只是,他们各自又都有不能说出口的秘密,把所有深沉藏在心里,都以为可以让对方岁月安好。在送陆大海回家的车上,陆大海问,“刚刚为什么不让我付钱,不是说好的我请吗?”临走时陆大海刚要喊青姨付钱,就被陈顺制止,而后硬拉着她离开了,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给青姨打声招呼。见陆大海还在纠结这件事,陈顺哑然失笑,“大海,我去青姨那吃饭从来都不给钱的。”“可是,这不还多了一个我吗?”“大海呀!你还是这么较真,一个男人带一个女人去吃饭,怎么能让女……”陈顺似乎觉得这话有些怪异,说到一半后戛然而止。陆大海脸唰地红了,他知道陈顺是无心之语,可是对她来讲,这话实在是太刺激了。只是,她没想到陈顺是个“杀手”,还没等脸上的热度褪尽,一盆冷水便当头浇下来。他说,“大海,这些年,你的抑郁症再犯过吗?”陆大海嘴唇颤抖良久,她最不愿意触及的话题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提起,她想起了什么在心里苦笑一声,说出口的却是另一番言语,“挺好的,自从你走后,再没有复发过。”“嗯,你能走到今天,我很开心。”陈顺回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似乎是很自然地,只是说出心中所想而已。可对于陆大海而言,仿佛是所有的努力和成就被人认可,她忽然觉得释然许多,几年以来受的所有苦都似乎不重要了,就好像她要的,只是这么一句话而已。陆大海这次坐到了后座上,她看着陈顺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她自然的抬头向驾驶座上的男人看去,忽然就想问出那个在心里已经问过无数遍的问题,她将喉咙使劲下咽,又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声音听起来平静着说道:“陈顺,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陈顺什么都没察觉到,他自然回道,“当然可以,你想问什么?”“你,当时说留学三年就可以回来了,怎么去了七年呢?”陈顺眉头一皱,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陆大海,有一个让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想法忽然冒出来,这想法让他心慌,他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陆大海,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陆大海不知道他为什么答非所问但也只是顺着陈顺的问题答下去,“你来跟我道别,请我吃了一顿虾,最后留给我一封信。”“那时候,你在干什么?”陆大海愈发奇怪了,“我还是个高三学生,能干什么啊?”“呲……”忽然的刹车声让陆大海随着惯性向前倾,又重重跌回座椅里。“怎么了?”陆大海好不容易坐稳身体,问到。陈顺手在抖,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忘了——她居然忘了……直到陆大海觉得不对劲使劲摇晃了一下他的肩膀,陈顺才如梦初醒。他勉强稳定心神,“我没事,刚刚脚滑了一下。”陆大海明显不信,可她知道即使她问陈顺也不一定都会说。所以她只是委婉的提醒道:“要不,我来开吧!”陈顺深深喘了一口气,“不用,我没事。”他似乎确实没事了,接下来的一路都开的很稳,陈顺再没有说话,而经过刚刚那一番景象,陆大海也不敢再问一句为什么说好三年就回来却变成了七年。直到陆大海到了小区门口,二人这才打破了寂静。“那我走了”。陆大海手放在门把手上,并没有使多大力气。“嗯,再见,回去早点休息。”陈顺挤出一抹笑来。对于陈顺的状态陆大海还是有一丝担忧的,但她没有任何把他留下来的理由,“你路上一定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