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捡些树枝来生火。”玄度放下果子,又走进了林中。等玄度抱着一捆干树枝出来的时候,明桥已经洗好了,他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截枯树干,坐在上面正在弄他的湿头发。玄度将树枝架好,又掏出火折子点了火。他将地上的果子捡了起来,走到河边一一洗净了。他递了两个果子给明桥。明桥看了他一眼,伸手接了。林中野果,酸酸甜甜,味道还不错,只是有些涩。明桥啃了一个就吃不下了,他站了起来,看了看河里,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他举着树枝,盯着河里半天不动,过了一会儿,他猛然往下一扎,一只大青鱼哗啦一下被树枝扎穿挣扎着出了水面。明桥拔出靴子里的匕首,给大青鱼去鳞、开膛破肚,然后架在火上炙烤。玄度看了他一眼,低头默默啃着果子。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边只剩一缕残红,淡淡的星月开始出现在天边。鱼肉烤得滋滋响,香气扑鼻。明桥拿到跟前看了一下,吹了吹,然后吃起来。玄度又抬眸看了他一眼,还有他手中的鱼。明桥捕捉到了那一眼,停下,问道:“怎么了?这里不是大梵寺,我不能吃鱼了?还是,你又要念经为它超度?”玄度不吭声,继续啃果子。明桥吃完了鱼,走到河边洗了洗手,他站起来,感觉到夜晚的风在轻轻吹拂,仿佛还带着一丝花香。他吹了会儿风,又回到了枯树干上坐了下来。玄度忽然站起来,从包袱里翻出了药膏和白布,然后走到明桥身边坐了下来,“涂药了。”他轻声道。明桥刚才洗澡,拆掉了手上的白布,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必了,就这样吧。”“还是包扎一下吧。”玄度带着丝小心道。“我说不必就是不必。”明桥冷冷道。玄度闭了嘴,顿了一下,又起身回到了对面坐下。明桥看着玄度,忽然问道:“你过去两年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北上去了草原,在游牧民族待了半年。”“去放牛了啊,好玩吗?怎么又回来了呢?”“不是去玩,去宣扬佛法了,还跟西域来的传教高僧一起翻译了佛经。”“那挺好啊,怎么不继续,干嘛要回来?”玄度垂着眸,抿了抿唇,道:“翻译的佛经要带回来。”“哦,既然带回来了,就可以继续出门去放牛了,你来找我干嘛?吃饱了撑得,想普度众生?”玄度不吭声。明桥看着玄度,站了起来,唇边噙了一丝笑朝他慢慢的走了过去。明桥的表情里含着明显的不怀好意,玄度看着看着也站了起来。他实在很害怕明桥会像昨晚那样发疯……结果,明桥只是走到离他很近很近的地方站定,近得鼻尖都快挨上玄度的唇了。“你想度化我?你准备怎么度化?嗯?”明桥的呼吸洒在玄度的脸上,玄度屏住呼吸,不自觉的要后退。他后退一步,明桥就跟着往前走一步,鼻尖始终跟着玄度的唇。明桥抬着眼,近距离的盯着玄度的双眼,似笑非笑。玄度知道明桥的眼睛从小就漂亮,可是他从未看过他这个样子的眼睛,挑衅又妩媚,放肆又不经心,像是小钩子,勾一下,又放开,晃荡着,摇摆着。玄度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开始念经。“你为什么要念经?你在怕我么?”明桥凑到玄度的耳边轻声问道。玄度的头低了低,没有说话,继续念经。明桥看了他片刻,转身离开。他回到枯树干上枕着手臂躺了下来。压力离开,玄度松了一口气,他睁开眼睛,看了明桥一眼,慢慢走回原地坐了下来。天上星河转,人间幕帘垂。明桥望着星空,喃喃道:“昔日佛祖睹星而悟道,星为心所见,心因星而显,见星即见心,星即是心。”玄度抬眸看了一眼星空,“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明桥轻笑了一下,扭头看向玄度,“你看见什么了?”“空。”玄度道。明桥盯着他,眼里渐渐出现戾气与狂,他坐了起来,左手在枯树干上深深抓挠,咯吱的声音响起。玄度一惊,抬眸看向他的手。包扎一夜稍微好一些的手指此刻又有鲜血冒出,那咯吱声仿佛骨肉破碎,刺心刺耳。玄度慌忙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明桥的左手。“哈哈哈哈哈!你不是见诸相非相的么!你不是四大皆空的么!你在紧张什么?你不是早应该看透么,不过是一具无用皮囊罢了!”明桥大笑道。玄度眉头紧皱盯着明桥,握着他手腕的手握得紧紧的,好像在努力克制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