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过他明亮的眸子,少年眉若山水,神清骨秀。好像大多数时候,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能保持一颗平和的心态。
卫蓁浅浅一笑,想他能这么旷达便好。
她忽蹙了?一下眉:“今日那断弦之事,我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
卫蓁在花丛边停下脚步:“那弦当真?是宫人不小心割断的吗?使臣一开始将琴给我时,声?称是姬琴公主之琴,可后来,事情?水落石出,那并?非姬琴公主旧物。真?的是那宫人不小心误拿的?”
祁宴道:“你觉得?是?”
“我怀疑是晋王是知晓些什么,祁宴,你想想,姬琴公主留下的遗物,晋王这般爱护,又怎会将其随随便便拿出来给我使用?”
祁宴挑眉道:“所以晋王一开始,就没想将我母亲的琴给你。”
卫蓁越往下思索去背后越是发寒,“可晋王却说那琴就是姬琴公主的,会不会这一切都是晋王布置的?”
她抬头道:“晋王欲借此试探我?”
如此一来,一切便就说得?通了?。
晋王叫宫人拿出一琴,让使臣提前将卫蓁带至偏殿,告诉她,此琴乃公主所留,望她能弹出雅音,不想当中?的一根琴弦早就被剪断,那么在宴席之上,卫蓁不可避免要面对?琴弦断了?的难题。
到那个?时候,她究竟是继续弹下去,还是当众便乱了?手脚?
但凡卫蓁当时心头动摇一下,为此事困扰,发现不了?当中?关键的环节,今日便不可能这样顺利结束。
卫蓁清楚,到那时晋王一定会顺势,将毁坏公主琴弦这一罪责,降到她身上。
何为伴君如伴虎,卫蓁今夜算是明白?了?。
而这不过才是她晋宫生活的开始,日后怕是每一日都少不了?要与晋王见面。
一阵晚风拂过,卫蓁后背沁出了?冷汗。
……
晋王的寝宫。
老宦官为晋王送上来参汤,晋王披衣坐在案前,烛灯燃烧,照亮案几上竹简军务。
“大王,天色已晚,您也该歇歇了?。”
晋王嗯了?一声?。
那宦官试探地问道:“楚女今日宴席之上表现,大王看在眼中?,是否还满意?”
见晋王不语,老宦官才道:“今日宴席之前,宫人不小心用剪子划坏了?琴弦,大王便顺势而为,想借此来试探楚女在宴席上会是何反应。”
那琴本就是一普通之琴,并?非姬琴公主之琴,却如此告诉卫蓁,是为了?给卫蓁施压。
“奴婢看这楚女确实不一般,竟这般冷静,临危不乱,发觉出琴弦的异样。寻常女子遇到此等情?况,怕早就跪地求饶,果真?如那使臣所说,此女在那一众和亲公主中?最为不凡,冷静有谋,大胆且有野心。”
老晋王手握着汤勺,在参汤中?滑了?滑,只望着面前的军务。
“至于姬琴公主的孩子,奴婢看大王是否……”
晋王指尖敲了?敲桌案,老宦官这才噤声?。
不知过了?多久,老宦官陪在一旁也昏昏欲睡了?,才听得?晋王收起竹简,冷声?道:“去叫宫人给他通知一声?,他既然愿意做侍卫,那便从明日起,就来寡人的宫殿外当差。”
老宦官一愣,随即道:“喏。”
四角铜灯燃烧,屏风上梅花错落,夜色已深,浓重的阴影也将老晋王的身形一点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