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帮你压好了,不会有风吹进来了。”祁宴拍了拍身上的雨水。
卫蓁看着他?身上接连不断落下的雨珠,走到衣架边拿来大巾,祁宴一愣,卫蓁让他?低下头,接着抬手为他?擦拭,祁宴攥住她的手腕:“不是让我走的吗,怎么还心疼我,为我擦头?”
卫蓁面不改色,继续为他?擦去头上的雨珠:“没有心疼你。”
祁宴低下头,碎发上一滴雨珠滑下,刚巧砸在卫蓁的脸颊上,她眨了眨眼,看着面前人,少年?那双漆黑眸子湿漉漉的,叫卫蓁莫名想到被雨淋湿的小?狗。
他?靠近,问道:“真的没有心疼我吗?”
卫蓁看着他?的眼睛,本是想要否认,话到口却变成?了:“假的。”
他?唇角上扬,手微微用劲,卫蓁便被锢住肩膀落入他?滚烫的怀抱中。
卫蓁手上大巾跌落在脚边,她索性也伸手抱住他?,仰起头道:“我心疼你是心疼你,却没原谅你。”
祁宴笑问:“那是谁在抱我?这还不是原谅我了?”
卫蓁不肯松口:“是魏公主抱你,和卫蓁没什?么关?系。”
祁宴倒是没见过?这般嘴硬的人:“魏公主就不是卫蓁了,是吧?”
卫蓁没回这话,将头靠在他?胸膛上,前后数日她都处在失去他?的恐惧中,如今能再听到他?有力的心跳,紧绷的心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二人相拥好一会,卫蓁才松开她:“你身上全是雨水,也赶快换身衣物,不要着凉。”
这一路颠簸卫蓁也的确累极了,沐浴完后就早早上榻歇息,不久后感觉身后被褥下陷,祁宴上榻环抱住她。此前二人见面,倒总会做些夫妻间的事,卫蓁等了良久,身后人也没动作,只感觉那双搭在她腰肢上的臂弯慢慢收紧。
“早点睡吧。”他?头发蹭了蹭她颈窝。
卫蓁的心也平静下来,听着帐篷外雨声,回身抱紧他?,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安心地睡去。
十月秋高气爽,一夜细雨后,草叶上缀满了露珠。
卫蓁走出帐篷,古坡的草叶随风飘**,柔风吹在身上,她的裙裾也**漾水波一般的纹路。
士兵为他?引路:“公主殿下,楚太子与齐已?到,就在前方的帐篷里,晋王稍后便来。”
卫蓁转头看向?身边人,祁宴手搭在佩剑上,一身玄黑的劲装极其飒练,勾勒出劲瘦的腰身,腰间佩戴匕首,俨然一副得力护卫的样子。至于那张带着人皮面具的脸,本只能用清秀来说,却因为他?本人的仪态,显出别样的英气。
祁宴看向?她:“殿下请吧。”
卫蓁带着侍卫往前走去,四下人纷纷开路,弯腰朝她行礼。
卫蓁一走进去,帐篷内的交谈声霎时停了下来,四面八方无数道目光落在卫蓁身上。
她已?洗去连日奔波沾染上的尘埃,换上了公主规制的礼裙,云鬓高高绾起,簪着华丽的珠钗与步摇,绣鸾鸟纹的裙裾摇曳落地,在阳光下金箔闪着金光,华丽无比。
昨日众人远观,只觉其一身素裙,清雅若仙,如今近看,这一份艳色实在太过?惊艳耀眼,一来好似满屋子的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然而良久,却无一人上前向?魏公主问安,帐篷一时陷入寂静,显出几分?尴尬来。
卫蓁旁若无人地往内走去,等到自己的案前坐下。他?对面的桌案后坐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面庞俊毅,身后立着诸位华服臣子,应当便是齐王姜玘。至于帐中的另一位被臣子簇拥的人,便正是那楚太子,景恒。
不过?短短一年?,景恒的气质已?是翻天覆地般的变化,不见温文尔雅,只余下一派沉郁与阴鸷。
四目相对,卫蓁这才发觉他?鼻梁上落了一道疤痕,便衬得人越发阴沉。
景恒冰冷的目光看向?她,在他?身后立着的大臣,有不少人都是楚国的旧臣,自然认得卫蓁。
楚国臣子交头接耳,“魏王不亲自赴约,怎派一公主前来,是当真老?朽病重?下不来榻了,还是魏国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