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的眼睛又睁开，叶宗淮看到了柳真放在桌上的手机。
手机上跳出六位数的密码输入框，叶宗淮想了想，顺手输入六个数字。
前半部分是他的生日051，后半部分是柳真的生日921。
高考毕业后他们一起去故城附近的凤凰山看日出。他记得柳真晃着手机把手机密码改成了这个，她说：“以后我所有六位数密码都是我们的生日啦！你是金牛座，我是处女座，我们两的星座是绝配，用我俩的生日做密码，好记兆头也好。”
他倚在她身旁，笑着问她：“为什么是绝配？”
柳真手舞足蹈地掏出某个星座博主的博文，点出来一页给他看：“你看你看。这上面说了，金牛和处女的适配率是100。因为金牛座非常懂处女座在想什么，而且金牛座喜欢简单的沟通方式，说话直接，处女座很接受这种，就能让金牛座感到很踏实很安心。金牛座沉稳，处女座细心，两者互补就会让恋爱双方产生安全感。而且我们都有同一个优点，那就是对感情非常专一认真，一旦认定一个人，一辈子都不会放手。”
叶宗淮无奈地叹气：“你怎么突然研究上这个了？”
“谁说我是突然研究的。我很早以前就搜过了。”
“很早以前就搜过金牛座和处女座配不配了？”
柳真发觉自己说漏了嘴，顿时指了指远处：“那边，日出在那边看比较好。”
黑沉沉的夜幕一点点落下，旭日初升。
叶宗淮和柳真在日出照耀下的山头热烈地亲吻。
那是叶宗淮永远都不会忘却的瞬间。
从那以后，柳真当真习惯了用051921这个密码，而叶宗淮也跟随她的习惯。只不过他是反着来，他的密码是921051。
叶宗淮这么多年无论换了多少个手机，都没有换掉这个密码。
柳真也没有。
叶宗淮把自己的手机号存进柳真的通讯录。又手速飞快地自行加了微信好友，还手动把他在柳真的好友列表里设成了置顶。
柳真洗了足足有半小时。
哗啦啦的流水冲刷而下，她的耳边只能听到水流声，好像万事万物都隔绝在水流之外。洗澡就像龙医生说的是驱散疲惫最好的办法。
柳真穿着睡袍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顺手把浴室里掉落的头发捡进垃圾桶。
浴室的镜子上沾满了浴室的水汽。
柳真扯过一张洗脸巾擦干镜子上的水汽，露出可以照人的镜面。
镜子里的人有一张素净但依旧漂亮的脸。饱满的额头，自然野生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薄樱色的嘴唇，能看清细小绒毛的皮肤。
柳真几乎继承了爸爸和妈妈两人五官上的一切优点。这些优点让她的脸无论如何都很好看。只唯独那双眼睛里，因为没有什么笑意，显得没什么光亮，呆板无神。
以前很长一段时间里，柳真都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她经常看见的不是她的脸，是爸爸和妈妈。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他们一家三口还像以前一样其乐融融。那些龃龉仿佛另一个平行时空发生的事件，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但往往到最后，柳真眼前又会只剩下她自己。她伸手将嘴唇往上提拉练习笑容。
她就这样一点一点把自己变回成一个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