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福声音冷了,“还不交代,非要孤把你连着全家都发落了,你是想给谁顶替背锅?”
马县令吓得一哆嗦,忙磕头,而后声音抖着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许多福听完,从‘怒极冷笑’变成了‘莫名其妙’最后‘勃然大怒’的冷静死感。
“你是说,这许天成许老大是当今九千岁许皇后的亲戚?”
许多福面色沉沉能滴水那般,“谁告诉你的?可有证据?”
马县令恍惚了下,瞬间心里明白,他受了骗,那许天成肯定是假的,但是——“下官无辜,下官、下官听张大人说的,不不,张大人并未明示,而是暗示下官……”
马县令此地任职十余年,先前此地经济繁盛,做珍珠藕粉买卖的商贾也有竞争,但都是良性竞争,各村村民受雇佣,虽然辛苦但实打实赚到了钱。
唯有近二年来,小海口中发钱大方的老板‘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如今几家,给捞蚌钱逐渐变少——几家同声同气开一个价,你不做那就没活做。
等于是这个许天成背后之人是近两年才调任过来的。许多福和严怀津之前这么猜测。
“他是不是傻,我阿爹当皇后这么多年了,要是真有我舅家亲戚,怎么不在早年间跳出来,我阿爹做督主时那也是权倾朝野,都这么多年过去,现在跳个人出来冒名——”
“好好好还不是直白说,人家含糊暗示几句,姓马的就怕了信了,真是脑子怎么长的!”
许多福气得在帐子中跟严津津吐槽。
马县令先被带出去拘在旁边,等江南道的张政使、左令过来再对峙。
严怀津倒热茶递给许多福,一边说:“跟许叔叔无关,马县令怕政使上峰,有意迎合,许天成是爪牙,追起源头,张政使才是主谋。”
许多福喝了口茶,火气降降,说:“骂他我还多费口舌,你说得对,信不信张政使根本不会认,让左令含含糊糊暗示的,口说无凭,倒打一耙说他自己这么认为的——”
“不过此事定不能就这么算了,得严查严办,我阿爹名声不能被这些老鼠坏了。”
许多福神色极为认真。
“我去写信。”
严怀津迟疑了下,“你要等圣上定夺吗?”
“不,我先斩后奏。”许多福头也不抬拿了纸笔。
严怀津听闻点点头,与许多福观念不谋而合,过去撩着袖子磨墨,一边说:“此事必须严惩,以儆效尤,还要昭告天下,以正许叔叔声名。”
“嗯。”许多福下笔很快,简单直白写完了,第一次用了加急,让亲兵去传信到盛都城。
江南道离盛都城很近,快马加鞭加急七日就能到。
等信送出去,许多福才看严津津,“我知道他肯定不是,你为何如此信任——”
“许叔叔养了你,我清楚你的性格,自然不会信那许天成是许家什么亲戚。”严怀津接话,为了严谨又补了句:“哪怕是好笋出了坏的,许叔叔掌管东厂多年,像你说的风头最盛时,东厂也没被抓过大错,可以看出许叔叔是个很谨慎的人。”
做皇后与宁武帝情分是一回事,当官管东厂权势又那般大又是另一回事,许小满有自己的办事能力,并不是只靠仲珵庇护才稳坐督主多年。
许多福听严津津夸阿爹,心情好了些,说:“我跟你说个秘密,我和阿爹的亲人,早已改姓迁到别地,谁都不知道,我也没见过,阿爹说他们性子老实,心肠软,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平平淡淡日子才好。”
权势不适合一些人。
严怀津:“许叔叔很有远见。”
“那自然啦。”
又过了两日,江南道张政使带着他的左右令到了,自然是满嘴的官-腔,对于许天成这个恶霸还有拿着兵器此事一概不承认是他教唆主谋,左令站出来痛哭流涕说他见钱眼开,背着政使乱来的。
真真假假,戏演的极真,政使还跪地揽罪在身说他失察之责——没管好左令下属。
失察之责跟欺压百姓,冒名攀扯皇后亲戚罪责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许多福冷冷一笑,“你真当孤是面团捏的?”
政使来了一招以死明志,要表清白。
“你如此深明大义主动赴死,那便砍了。”许多福沉声说。
政使吓得懵在了原地,此时真慌了,说他是朝廷命官,殿下手无证据难不成要屈打成招——
“孤今日斩了你,你说我父皇是要我的命给你换命吗?”许多福询问。
之后乱成了一团。
政使意思并不是他让左令攀扯皇后的,这个主意他不知道,是左令暗示如此来乱来,他就是收了底下孝敬银子——马县令也不是好的,马县令主动给孝敬,放纵左令在此地行事。
互相攀扯,都是一窝,谁也干净不了,包括镇上那几个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