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野梦正在超市采购这几天需要的食物,又一次遇到了荀轼。“顾小姐。”顾野梦正把包装好的鸡胸肉放推车里,闻言不耐烦地说:“大哥,你在跟踪我吗?为什么我哪儿都能见到你?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那天在魔都的地铁口我会遇到你吗?”荀轼倒也算是有问必答:“因为我看过你发的朋友圈,知道你去南京路玩了。我又知道你家在哪儿,就去你一定会坐的地铁站等你。”“那今天呢?”“今天确实是跟踪。我在你家附近转悠了几天,终于等到你出来。”“呵,”顾野梦嘲讽地一笑,“你还算是坦诚。”“嗯。”嗯你妈!这个“嗯”让顾野梦一下子火大了。她放下鸡胸肉,也不管篮子里的其他东西了,拉着荀轼就往超市外走,径直来到超市外的空地:“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想和你结婚。”荀轼还是那句话。顾野梦一巴掌打到荀轼脸上。荀轼没有捂脸,也没有躲,就这么接受了,被打完了甚至还笑,那笑容与脸上的红掌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疯了!”不管周围人诡异的视线,顾野梦拎起荀轼的衣领低吼,“你有病吗?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人!”“我……”“我告诉你!我不光可以告你跟踪,我还可以告你强jian!”顾野梦压低声音咆哮,以往悦耳轻柔的声音如今却像野兽的低吼,布满了喉音的轰隆声,“我那天晚上明明约的是小方,结果你却冒名顶替……你趁着我脑子不清醒强jian了我!那就是强jian!我明明可以告你的!但是我没有!所以你不要得寸进尺!”“为什么不告呢?”荀轼平静地说。顾野梦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老天,是她疯了还是面前这个男人疯了?为什么她会在荀轼的眼中看到跃跃欲试的兴奋的光?这人不会是为了进监狱才来纠缠她的吧?“神经病啊!”顾野梦低骂一声,抬手拦了辆的士,转身就走。“去哪儿?”司机问顾野梦。顾野梦随口报了个地址。她那时完全是受了惊的状态,满脑子想的都是先离开荀轼再说,结果等到了目的地才发现,自己居然到了弟弟家附近。啊这……“妹儿?妹儿?”“啊,”顾野梦回过神来,结清了帐,飞快地下了车。弟弟居住的地方在一个老旧的小区。记得三年前,弟弟想买学区房,还找她要过几百万。那时她也确实给了,不过因为一些意外,那些钱全都打水漂了。这三年间,她和弟弟也没什么联系,也不知道最后有没有读成名校。“一定是因为那个神经病死弟控我才坐错车的。”顾野梦小声嘟囔着,绕着小区走了起来。五百米……一公里……两公里……直到以小区为原点、扩大到方圆四公里,顾野梦才找到了一个还可以的学校。但也只是区重点,而且只有初中和高中,小学是没有的。看来是没读上。看来百度地图没有骗自己。确定了这个消息,顾野梦一时间竟然有点手足无措。快到晚上了,天暗了下来,华灯星星点点,小区里逐渐开始有不少老头老太太往外走,他们三三两两地在广场上聚集,而管广场舞音响的人也开始在调试音乐。“下一首……下一首……下一首……”选曲人选了好几遍也没选出来名堂。这或许是因为她旁边始终有一堆老夫妻在絮叨,其中的丈夫拿着一个东西,旁边的妻子手舞足蹈地在说话:“李姐你相信我,这个绝对好用……”“这个眼霜你晓得乜?林依轮!林依轮都在卖!明星都在用!他……”“用你龟儿个锤子啊!”选曲的李姐终于烦了,她直起腰,一把推开了刚才还在疯狂推销的老太太,“妈卖批你有空卖这破玩意儿,还不如找个班上!”“不是……”“要不就去给你儿子带孙儿!天天打晃,屁事不干,给大家添乱,烦得很!爬!给老子爬!”“诶你龟儿啷个说话的?”老头火了,正打算跟李姐大吵一架,一抬眼,就看到了正不知所措的顾野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撂下李姐,直冲着顾野梦而来:“你还晓得回来!你不是翅膀硬了要断绝关系了吗?我、你老汉儿的电话都不接!”“我……”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自己父亲的顾野梦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父亲老了很多。头发已经全白了,被用劣质黑色染发剂仓皇地遮掩着,上衣领甚至还有一块黑色的痕迹。脸上全是老年斑,混浊的眼珠在灯下混成一片,几乎看不清眼白和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