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倒霉。”顾野梦翻了个白眼,正打算转身下楼,忽然听到身后门开了,“顾野梦?”是弟弟。那个从不肯叫她姐姐的弟弟。她回过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虎头虎脑的人,穿着老头汗衫,下面是短裤,身后是浓浓的油烟:“你……要不一起吃点?”身上还裹着围裙的胖男人挠挠头,一边被指尖上的辣椒辣得直咧嘴,一边尴尬地说。……顾珽是一个挺喜欢做饭的人。虽然家里过得一般,一家三口住在不足六十平米的小房子,一家人紧巴巴地,但桌上的水煮鱼却是用的最好的料,光是闻着就让人口水流下无数。“爸爸!爸爸!”“哎哎哎,吃……”砰。顾野梦抬起头,一个凶神恶煞的女人残念地把一个全是茶垢的茶缸子砸到她面前:“喝水。”是顾珽的老婆。那套她买给顾珽的学区房,最终是在三年前、被急于东山再起的顾父给哄骗着偷偷卖了。顾珽从小被父母宠爱,百依百顺,他完全没想到父亲会骗他。等发现问题不对的时候,买房子的人已经上门来赶人了。在那之后,顾珽的老婆一直想让顾野梦再把学区房给补上。顾野梦一方面觉得没有这一说法,另一方面,下定决心好好活下去的她,看病、吃药,要花的钱不少,而她很久没回魔都,前一两年的收入也确实不高,就拒绝了。顾野梦默默地接过了茶杯。顾珽哄完孩子吃饭后,一回头,发现顾野梦一点都没吃,有点惊讶:“你吃点啊。”顾野梦摇摇头:“吃了来的。”“她那是心虚,”正在旁边教孩子认字的顾珽老婆冷笑一声,“咋好意思吃呢?”“你少说点!”顾珽没什么中气地喝了一声,回头看向顾野梦,“还是吃点吧。”顾野梦犹豫了一下,拿起了筷子,在顾珽期待的目光中,将一筷子鱼肉放进了嘴里。“怎么样?你觉得我可以去开饭店吗?”并不是特别好吃。材料是最好的,料也下得足,但总是缺点什么。总归不是饭馆的味道。顾野梦摇摇头。“唉——!果然!”顾珽哗啦拖着凳子朝后倒去,“我也觉得差点。算了算了,不做梦了,还是老实上班吧。”“但是作为家常菜还是不错的。”顾野梦连忙补充,“已经很好吃了。”顾珽不置可否地刨老婆孩子吃剩的鱼。“你想开饭馆?”顾野梦问。顾珽摆摆手:“时常性萎靡不振,间歇性雄姿英发,”他咧开嘴笑了,“算了吧,我知道我不是那块料。我还是适合老老实实上班,按部就班爬。真要我开饭馆,各种杂事得烦死我。”顾野梦默默地望着他。“别这么看着我,我真不怪你不给我再买房。”顾珽举手,“没有这种事。你活着就好了。”“你和老头最近有联系吗?”顾野梦还是忍不住问了。顾珽一撇嘴:“他?好久没见到了。”“老太太呢?”“搞不清楚,”顾珽伸了个懒腰,“能别在我面前提他俩吗?他俩上个月还生龙活虎地跑我这要钱,想让我把这套房子也给他们呢——我真的已经受够了。”“但是老头得躁郁症了。重度。”顾珽长大了嘴。他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保持着这个搞笑的姿势很久后,顾珽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怎么知道的?真的假的?”“我看到了病历。”顾野梦说,“在医院。”她骗了荀轼。作者有话说:二更~其实这篇文的主题是和解来着具体的想法我下章有话说写~讨好她当时低着头,一直没还嘴,全程在专心看父亲手里的那张病历纸。她告诉荀轼她没看清,实际上她骗了荀轼——她全看清楚了。她觉得有些事还是要自己去解决,说得太多很像是在要钱。毕竟她和荀轼说到底也没什么关系。说回病情。躁郁症,还是重度的。顾野梦并不意外。以父亲破产以来的偏执来看,他直到今天才患病,属实是上天眷顾。“不是,顾野梦,你的意思是,你在心疼他?”顾珽在听完顾野梦的叙述后,不敢置信地问,“好家伙,是他骗你钱让你爱他,还是他当面骂你biao子让你爱他?疯了吗?”“我……”“别给我说你给他三年抚养费你就因此原谅了他!你不是说你给他抚养费是为了我吗!”看来顾珽比她更无法释怀当年的事。虽然同样是三年没见,但顾野梦同顾珽还是有联系的。那时顾珽同顾野梦说,两个老人从山西回来了,一名不文,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老房子也为了投资卖了,说想来他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