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荀轼的眼睛几乎都快发光了。看到对方的反应,顾野梦勃然大怒:“我靠我给你脸了是不是?你——唔!”顾野梦被荀轼重重吻住,狭小的试衣间里,呼吸像是发了烧,恰像热吻一般。荀轼快速地在顾野梦口中巡逻过,在顾野梦真的要暴怒之前抢先松开了她:“换下你的婚纱。”“你他妈——”“换回你自己的衣服,我告诉你真相。”顾野梦立刻不骂了,而是改成把荀轼一把推出试衣间。飞快地换回自己的衣服,顾野梦急不可耐地走出试衣间,而荀轼已经把试衣费付给了有些不满的店主,提前帮她搞定了一切。上下打量了一下顾野梦,荀轼先是点点头,忽然抓起顾野梦的手,朝着店外的某处开始飞奔。“慢点!”顾野梦被突然抓着狂奔,一时有点喘不过气,“你……你急毛线啊!”“不是你着急吗?”荀轼的声音听上去还很稳定。“我……”“再不跑快点就来不及了!”“你都知道来不及了你还在搞这些磨叽!”荀轼选的这个婚纱店本身就在郊区,位置很偏,跑过两条正巷之后,位置更偏了。一般人根本就注意不到。一道渝城特有的梯坎下面,是混杂了污水与棚户区的狭窄拐角。虫子到处飞,环境相当恶劣。而在无人路过的死角处,有几个人在纠缠着争执:“还钱……”“跟你说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还钱,你在找死……”“再给我两天……现在不是还没到规定时间吗……”声音随着距离的拉近,渐渐潜入顾野梦的耳朵。在听到声音的瞬间,顾野梦的脚步陡然加快——因为她发现,那个苦苦哀求就希望晚还钱的声音,是老头子的!卧槽他又在搞什么!在快要跑到跟前的刹那,顾野梦忽然被人用力一拽,紧接着嘴上就出现了一只手,吓得她差点一脚就朝后面跺去:“别说话。”荀轼一边捂住顾野梦的嘴,将她朝旁边的粗大黄角树后躲,一边在耳畔耳语。顾野梦毫不犹豫地一脚跺下去,同时手顺势就要往某处掐。“我在店里就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到!”顾野梦还是挣扎。荀轼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把刀递给她:“你总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吧!你觉得你爸会老实给你说?他要是有什么事,你拿着刀冲过去,我这里还有一把,我陪你冲!”顾野梦终于安静了。荀轼这才吃痛地揉了下自己的脚踝,手开始放松,却没有离开顾野梦,仍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软绵绵地挂在顾野梦身上。顾野梦回头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有挣开。那边,关于顾父的争执还在继续。顾父被堵在墙角,周围围着四五个人。从众人的对话来看,他们的交涉已经进行了很久:“你跑?你跑得到哪里?不还是被我们找到了吗?你跑个锤子!”为首的小板寸足足有一米九高,polo衫被从下掀了一半,露出圆嘟嘟的肚子与半个纹着龙的后背——体脂比是高了点,但壮得像山。周围的其他几个人也不外于是,所有人狞笑着看着顾父,其中一个人手上还拿着长长的刀:“顾宏伟,别逼我们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刀背在顾父的脸上轻轻拍击着,吓得顾父差点跳起来,却被周围的人抓住了胳膊,整个人被抵在墙上,像是待宰的羔羊:“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吗!”“你还得起个鬼!你还得起你搬个屁的家!”半背龙啐了一口唾沫到顾父脸上,“以为我们找不到?当我们是憨批?躲什么啊,有种你报警啊——你看是你关的久还是我们先出来!”“可是不管是你爸关的久还是他们先出来,”荀轼在顾野梦耳畔小声盘算,“都是他们先出来啊。”顾野梦回头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荀轼立刻回手给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继续搂住顾野梦。“三百万,一分钱都不能少!”“三百万?!”顾父尖叫,被周围人死死摁住,“不是二百八十五万吗!”“那是三天前!现在涨价了!”“你们这是高li贷!”“废话,不是高li贷谁肯借你钱!”老实说,如果眼前这个被要钱的人不是他爸,或者说这一幕是电影里的画面,那确实还有点黑色幽默。可惜,这是现实,而被要钱的是老头子。顾野梦感到喉头一阵苦涩,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蔓延。又恨,又气,又着急,又……“又幸灾乐祸?”耳畔又传来荀轼的声音。条件反射就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是啊,还是有幸灾乐祸的吧,心想“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总是收拾我们,把你的痛苦转嫁给我们消化,现在也有社会教你做人了”。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否认这一点,因为真的这么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