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沈南晏的床边,江逾白目光移到他的手上,还没来及开口,就被沈南晏抢了先。
沈南晏望着他的脸,问:“冷不冷。”
江逾白摇了摇头:“不冷。”
说完,又添一句:“疼不疼?”
沈南晏也摇了摇头,回答他:“不疼。”
江逾白其实是冷的,南城和临城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他从小生在南方,第一次踏足北国,来得匆忙,未及做任何准备,怎会不冷。
可是他现在像是完全被冻住了一样,好像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关于冷的知觉。
他想,连简单的冷热都会骗人,沈南晏一定也在骗自己吧。
怎么会不疼呢。
他还想,疼痛是会转移的吗,明明沈南晏才是受伤住院的那个人,为什么自己也会这么疼呢。
他疼到快要直不起腰来。
沈南晏说:“江逾白,把那边的陪护椅搬过来。”
江逾白快要不会思考了,他只是听从指令,沈南晏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依言将凳子搬来坐好,沈南晏又说:“江逾白,坐上去。”
沈南晏的话像是有一种魔力,指引他本能地跟着动作。
坐好后,沈南晏最后命令道:“伸手。”
江逾白照做,沈南晏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心温热有力,轻轻揉捏似做安抚:“陪我坐会儿,聊聊天吧。”
江逾白说:“好。”
明明最该被安慰的人是沈南晏,可是现在,沈南晏却成了安慰江逾白的人。
他好像永远都是这样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遇到事情始终不慌不忙,该他承受的、不该他承受的他都愿意揽在自己身上。
可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才刚满十七岁而已。
江逾白慢慢适应了此时的环境,将话题由沈南晏主导变成了由他主导。沈南晏已经做得足够多了,身为恋人,他理所当然应该替沈南晏分担一点。
他们聊的都是些轻松的话题,譬如最近新上映的动画电影,同学们曾经在课上出现过的趣闻,窗外的雪如何翩飞。
徐涧回来的时候,正看见沈南晏被江逾白逗笑。素洁的病房里,两个人握着手,一个在讲,一个在笑,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被屏蔽在外,此时此刻,这方谈不上温馨的房间内,他们彼此的眼眸中,只有对面的少年。
沈南晏自住院以来话就很少,脸上表情更是万年如一日的清冷淡漠,即便是笑,也不过是为安慰她而勉强弯起唇角。
江逾白的到来,让他变得不一样了。
沈南晏终于“活”了过来。
徐涧再次对自己之前面对江逾白时的言行感到抱歉,那时候她太担心了,关心则乱,说出口的话又狠又重。
虽然江逾白不说,但是她能感受到自己那番话对江逾白的伤害会有多大。
在门外看了一会儿,眼见时间不早,即便是再不忍敲开房门她也得敲了。
江逾白正讲到他很久以前在学校碰见的一只流浪猫,听见敲门声,回头看见门外的人,下意识想要松手。
但是他没有。
他先是重重地握了握沈南晏的掌心,对他说:“徐阿姨回来了,我们待会儿再牵吧。”
沈南晏也重重地回应他,点了点头,然后两人才分开。
徐涧没有过多在意他们握手的问题,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少年们表达友谊和宽慰的一种方式。
她刚才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回来后跟主办医生聊了聊,沈南晏这种情况,可能会在医院待上很久,但主要以康复为主,后期治疗并不需要天天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