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越闻星问出个所以然,他就已经抬脚走进室内。难道还因为那些照片在生气吗?她回到房间,忍不住谴责自己。好好的说什么去世的人,你应该先解释那些照片的由来才对吧。越闻星将自己裹进被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醒来时,天还未亮,贺沉言也不在身边。她披上外套,拉开门。恰好看见脚边遗漏的一缕光线,从对面的书房里传来。没去打扰他,越闻星径自走下楼梯,想去厨房倒杯水,顺便温一杯牛奶送去书房。“叮——”微波炉计时完毕。她走过去将温热的牛奶拿出来,刚用力,剧烈而尖锐的疼痛感猛地刺入左手手腕。杯子从手中滑落,奶白色的液体瞬间洒了一地。37颗星剧烈的疼痛,伴随着难以言喻的恐慌感一同袭来。越闻星僵着手,去捡地上破碎的玻璃片。她深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的这种情况只是偶尔发生,真的没关系。然而,当她的左手去碰那些碎片时,每动一下,巨大的撕裂感几乎让她崩溃。“啪嗒。”厨房顶灯被人打开。贺沉言沉着面色,快步走过来,下意识去看她的手腕,“伤到哪了?”“嘶——”越闻星躲开手,眼泪就快浮出眼眶。好疼。下午还发红的地方,微微肿起。她坐在地上,怔愣地看着,耳边是贺沉言的声音,他就站在几步开外,给某个人打电话:“好,我知道了。”几分钟后,他走过来,一把抱起她上楼。“我们换衣服去医院。”-市三医院的急诊室灯火通明。看病的流程熟悉又陌生。越闻星全程闷着,任凭贺沉言将她抱上车,护士和医生的询问她知无不言,就连初步诊断听起来都似曾相识。拍完片子,越闻星被带到一间单人病房休息。手腕处已经由护士做了紧急处理,动起来似乎没那么疼了。“睡一会,结果出来了我叫你。”贺沉言为她拢好被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冰冷的月色覆上他深邃的五官,带着一种蛊惑感。越闻星另一只手紧紧拉着他,就好像抓着海里的一根浮木。她缓缓闭上眼,思绪逐渐涣散。月影沉沉,星子黯淡。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晚上。那天,下着雨,地上随处可见的水洼将人的裤管湿润,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爆米花的甜香。越闻星被人从120的车上移下来的时候,思绪还很清明。她看见陈欢那双通红的眼睛,越涛神情里的懊悔,以及平常喜欢和她斗嘴的越湛,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她看见进手术室之前,自己还弯着眼笑了一下。那是一个混乱到极点的晚上,陈欢坐在手术室外一声一声地哭,越涛佝偻着身子,一夜仿佛老了十岁。之后的画面她看不清了,越闻星觉得身体僵硬又疲乏,醒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病床上。侧面的镜子里倒映出,她白得像纸一样的脸。好像有人走进来,声音模模糊糊,她使劲想睁开眼,却只能看见一个差不多的影子,耳边断断续续的,传来陈欢的恳求和询问。以及,医生最后的诊断。-那些字句如针一般扎入她心里,似乎比手上的伤口还要疼。“骨折、腕关节脱位、tf损伤”“手术后最好不要长时间用手,平时多注意休息。”“还好伤到的是左手,日常生活应该没有大碍。”夜凉如水。越闻星从梦中惊醒,汗渍将颊边浸湿,她缓缓吐着气,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呆。窗外的天空显露出鱼肚白。环顾周遭,贺沉言已经不在房内。坐起来,手腕已经被认真的处理过,重新换了一层白纱布,她动了下手指,酸胀感依旧不减。忍痛走下床,越闻星想去对面倒杯热水,房间里的一切布置与五星酒店差不了多少,软装和硬件设施都相当完备。除了她身上穿着的病号服,和鼻尖缠绕的消毒水味,她甚至不觉得自己身处医院。走到柜子前,发现门并未被人带上。耳边,传来一阵很轻的说话声。其中一道声音她很熟悉。慢慢挪至门边,通过门上的玻璃往外看,斜前方站了两个男人,背对着她的那个是贺沉言。他身边的站着的人,越闻星好像在哪见过,一时间想不起来。大概因为两人身高相仿,身型也差不多,瘦高而精悍,堪堪遮住多余的视线,以至于她看了几眼才发现,其中还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