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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玦对这个答案满意,可自心底钻冒出的痒意并未得以彻底的安抚。

白婳躺下身,不愿等他与自己搭话了,原本头脑便晕晕沉沉,这会儿困意上头,眼皮实在沉得厉害。

她只想尽快睡上一觉。

半响没听她言语,宁玦回头,见她没心没肺已经准备安眠,心头浮起躁意,怎会轻易依顺。

他板着脸色走过去,不肯放她入睡,固执地将她扶起,命令的口吻对她道:“回答我几个问题,若不答,休想睡。”

白婳挣着他的力道,挣不开,放弃后干脆伏在他膝头困倦地闭上目,嘴上倒配合。

“什么问题啊……”

语调绵绵软软,尾音长长拖着,是宁玦先前最讨厌的说话捋不直舌头,但不知是习惯了,还是说的人不一样,他从勉强接受,到现在十分受用她拉着尾音同自己撒娇。

只是眼下所问至关重要,他对她发不出脾气,肃不了脸色,难道还要心甘情愿以身作枕席,任她伏卧?

罢了,随她去吧。

宁玦无可奈何,板起脸,坐离她更近一些,方便她枕得舒服。

右手轻搭在她肩头,微微摩挲了下,宁玦认真问出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白,白婳。”

陌生的字眼。

宁玦不动声色,继续问:“哪两个字?”

白婳此刻醉意深深,哪有防备,闻言坦实回复说:“‘白’就是黑白的‘白’,‘婳’取自《神女赋》中的‘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寓意美好娴静,当年我娘亲翻阅了好久古籍,才为我取了这样好听的名字。”

说这话时,她眼神流露欢喜与幸福,眸光很亮,可转瞬又黯淡下来,浮现哀伤。

宁玦不知她因何伤心,放柔语气,又问:“你可是季陵本地人?”

白婳摇头,自报来处:“我来自京歧。”

宁玦以此确认,她绝非经受过专业训练的资深细作,意志不坚,疏漏百出,还很娇气,若是别人这样潜伏过来,他会说愚蠢,是她的话,他则改口形容为涉世未深,尚且单纯。

他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触碰着她,这样一副无骨娇躯,不带半点功夫,又无细作手段,如此便敢接近在他身边,简直不要命,若所遇非人,恐怕早被吃抹得骨头都不剩。

尤其她身后步棋之人,愚蠢又恶毒至极。

宁玦收回思绪,继续问:“你先前说想看我舞剑,那话并不是随意一提吧?”

白婳眼睛阖了阖,声音隐隐的伤感:“只有这样,我……我才能有一个家。”

“什么?”

白婳声音越来越模糊,只有俯身凑近才勉强可以听清。

宁玦低下身去,闻到她鼻息间的淡淡酒味,以及独属于她身上的幽幽体香。

他有点沉醉其中了。

白婳:“表哥说……你与他剑法相似,要我上山待在你身边,寻找机会偷偷记下你的剑招,这样他就能有把握在大将军摆设的擂台上打败你,顺利走上仕途之路,等我顺利完成任务回到荣府,他,他就会应诺娶我,如此……我就有家了。”

宁玦嗤了声,停下指腹动作,眼神暗沉睨下来:“是么。”

白婳轻轻叹息一声,翻了个身,枕着他继续氐惆悒悒地诉说:“我没有父母保护,又因一些缘由,无法寻得血亲兄长的庇护,辗转异乡后,表哥和姨母便是我唯一的依靠。我受过荣府恩惠,无法独善其身,为了偿还恩情不得不答应上山……我心底很害怕,怕被欺凌,怕被打,也不想当骗子。你知道吗?我说了好多的假话,我原本最讨厌说谎的……”

说着,她情绪微微波动,羽睫一颤,眼角跟着浸出晶莹的珠泪,我见犹怜。

宁玦沉默着帮她抹去眼泪,之后,两人同时陷入相对无言的缄默。

白婳醉得厉害,伤心过后又沉沉闭上眼皮,无力再对话,而宁玦则是,不想趁醉继续套她的话。

“放心,不打你,我没你起初想得那么穷凶极恶吧。”

反问完,宁玦喟了声,缓慢伸出手。

他怕自己指腹有茧,会磨得她不舒服,便用掌背蹭抚过她脸颊,安抚她安睡。

等白婳呼吸慢慢平稳,确认她睡熟,宁玦怅然启齿,问:“非要嫁他吗?”

换个人,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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