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发一愣,许久才说,“兄长……”
桑伊指尖跳出一簇火苗来,他融了湖面的冰,“我和他相识时,也是我准备抓鱼的时候,他误以为我要跳河。”
姬发忍不住靠近桑伊,“你……之前在朝歌?”
桑伊说是。
姬发看向桑伊指尖跳动的火苗,许久才道,“兄长给家里寄过许多信,给我也单独寄了不少,他与我说他在宫里——”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后面的话姬发没说,在桑伊清凌凌的目光中,他道,“兄长最后为我寄的信件上说殷寿欲杀他。”
听见这句话,桑伊猛地看向姬发,“他早就知道?”
伯邑考早就知道,可离开朝歌之前,依旧日日含笑为他抚琴,与他聊天,甚至还和他说在西岐等他。
“兄长早就知道,那时我收到信便准备赶往朝歌,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姬发定定地看着桑伊,“他说他若没能活下去,便让我替他保护一个人。”
桑伊呼吸一滞,几乎猜到了伯邑考说的那个人是谁。
“是你。”姬发道,“兄长说,若是我入了朝歌,那便找到你,保护你,并且不让你知道他已死之事。”
伯邑考的书信之中,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他对心上人的情意,他那心上人的美好之处,感情温柔又热烈,姬发也忍不住好奇,他问兄长有没有表明自己的心意,伯邑考回的永远只有一句话,还不到时候。
最后……便再也不会说了。
虽然姬发从未见过伯邑考信中的那位心上人,也不知那心上人姓甚名谁,已经在心底把那人当作了自己未来的嫂嫂。
此时发现被自己心底当做未来嫂嫂的人竟是丞相的小师弟,初见时他竟还做了无礼举动,盯着这人的脚踝发呆,他心底一阵惭愧,颇有一种对不起兄长的感觉。
桑伊不知姬发所想,他低头看着自己指尖的火苗,忽觉有些烫手,烫得他浑身难受,烫得他仿佛置身于火场之中,眼前都是浓雾,令他看不清前面有什么。
“别哭。”姬发递出来一张手帕,沉声道,“我想兄长并不愿意你为他这么难过。”
寒风吹得那簇火苗散去,脸上冰凉凉一片,桑伊想,恶来死了,可恶来只是握刀的人,伯邑考的死,负主要责任的……是帝辛啊。
桑伊没有接姬发的手帕,他伸出手指一点点地擦净脸上的泪,抬起泛红的眼看着姬发。
他说,“我要与你们一同去朝歌。”
姬发怔然,“你……”
“我要看殷寿最后会如何。”桑伊说得极为认真。
……
河里的鱼又鲜又肥,抓了一篓子鱼的桑伊心满意足,姬发提起竹篓道,“回吧,出来够久了。”
虽然更多的是负责捡鱼,但桑伊还是觉得意犹未尽。
他看着那篓子鱼道,“你大哥也很会抓鱼,看起来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抓鱼的时候一下手就成了,半点不含糊。”
姬发笑了笑,“兄长文武双全,他并非只是个文弱书生,若非如此,那时父亲也不会放心他去送书信。”
桑伊抬眸看着姬发,仔仔细细看了一阵后,“你和他眉目之间其实有所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