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义仁微微一笑,这才缓缓道来。
他选了些对自己有用的话讲。
柳臣之的脸色,刚刚还一副厌倦模样,但是在听见这楼幕后主事是谁之后,他就开始有些不淡定了。
他按住狂跳的心,耐心地听吴义仁说完,他冷漠注视着台下人略略显得倨傲的脸。
终于,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原来是这样啊,既然如此的话,那柳某还是多谢阁下的提醒了。”
吴义仁保持着高深莫测的笑容:“老夫也便说到这里。”
“哼,送客!”柳臣之大手一挥。
“不劳柳大人费心了,我自己会走。”吴义仁乐呵呵地说完,不让小厮碰他,他自己走了出去。
等他彻底走出柳府的时候,他的背上早就湿了一片。
要做这么大的一出戏可不简单。没关系。
他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只要能够让那女人不自在,又何妨!如今,他是什么都没有了。
看吴义仁走了,陈夫人这才从帘幕后面闪身而出,开始安抚柳臣之:“老爷,别那么生气了。”、
柳臣之剧烈地咳嗽着,眼底闪过一丝阴冷的暗芒:“怎么,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儿子,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不成!那群贱人,怪不得胆子这么大呢,原来背后是有我们的驸马爷撑腰呀。”
“可是如今公主当政,这驸马,自然也跟着无上煊赫了……”
柳臣之猛然拍桌:“那又如何?这晴潇楼存在京中这么久的时间,总不能是现在驸马才知晓吧?你看看刚刚那匹夫的得意嘴脸,吃定我们不敢吭声。”
“那你打算怎么办?”
柳臣之拿过笔墨,“正好明日长安下葬,他本来就是京官,讣告一出,告知下公主殿下也无妨。当然了,这奏疏里面,要紧的,还是这青楼的事情。”
陈夫人瞪大了眼睛,本欲劝说,但被柳臣之断喝一声:“我意已决。”
这份奏疏,柳臣之是不敢面呈的——毕竟这死亡地点,说起来还是羞人。
早朝后,公主都会在御书房待很长的一段时间,如今都是晚上才回宫。尽管早些时候,公主还不曾回去,但是自某日起,便是夜夜回宫。
柳臣之递上了那份奏疏,开始战战兢兢地在台阶下等候。
卫云舟粗略翻过,只是问询,聊表关切:“本宫亦对柳公子的死,深为怀缅。”
这样的话自然是客套。
她记忆是好的,除了那些流言蜚语,还有眼见为实——那日在烟花柳巷之地,她又不是没见过这柳长安。
更为可笑的是,他竟然还做梦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如今,卫云舟也只不过是看见柳臣之的面子上面,随随便便搪塞两句。
表示安慰之后,柳臣之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站在原地,目光炯炯地看着卫云舟。
卫云舟诧异:“柳大人可还是有什么事情?”
“殿下漏看了几页。”他沉声。
卫云舟疑惑,细指再翻过那本奏疏,终于看到柳臣之想要说的东西。
她沉默顷刻,眸光扫过那些文字。
刚刚还有些无聊寂寞的气氛,如今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柳臣之唇线绷得紧直,他还咬着自己的牙关,一直观察着公主的反应。
如何?
枕边人如果是怀了要谋害自己的意图,要夺权的意图……那又是怎么个想法?
公主殿下,还会像以前那样,宠信这个邻国来的驸马吗?
一个外邦不受宠的皇子,竟然加封侯爵,大婚之日,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想到这里,柳臣之就愈发磨得牙响。
凭什么,他的儿子就只能死在那种烟花柳巷之地?如今只能在幽暗阴森的地府里面等候。而这个楚照,偏偏能够极尽荣华富贵……
甚至还让他的手下,来到柳府,趾高气昂地发泄——他不信,这京中没有人能够奈何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