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沉声敛眸,不卑不亢地一一回答了。
回答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朝徽帝眼底闪过一丝奇异。
只不过,他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来:“就像刚刚朕所说的那样,柏堂曾经是令兄所居,你可想起他么?”
楚照抬眸,对上皇帝那锐利的眼神。
她莫名觉得有些发怵——不过这也是正常的。
皇帝正值壮年,年轻时候武功赫赫,颇有建树,且在原书中也占据了不少篇幅,他的戏份可比太子多多了。
真要论起,他才是真正的反派。
他的手段,也比太子多多了——比如那怀毒的所谓“温玉”,便是这位开始寻仙访道之人的手笔。
他还在步步紧逼,想要问出楚照对大梁的看法来。
楚照是否怀念楚沧?怀念楚沧,那个实则因为陷入谋反才暴死的楚沧。
楚照沉默顷刻,慢慢道:“兄长因病暴卒,照自是不胜怀缅。只不过我雍皇室有宿疾,死生有命,亦无办法。”
死了就死了,死了也是因为有宿疾。
皇帝轻笑一声,一茬短短胡须开始颤动起来。
看起来,这两个大雍来的皇子,都算是有点眼力见的。
其他的暂且不论,至少他对现在楚照的回答很满意。
只不过,听到“有宿疾”的时候,卫云舟修长漆黑的眼睫微颤了一下。
又有宿疾了?她挑眉,但是无声。
她还听到了别人的小声谈论。
“这宿疾这种东西,听起来就不太像是什么好事呀,这楚二公子又有什么宿疾?”
“嗯,只要不是什么致命的病,那就无妨,”朝徽帝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挪动桌案上面的玉玺,“听到楚二公子这么说,朕也放心了。”
楚照悄悄地长舒了一口气。
她刚刚还是保持了平素以来的样子,说话简短,尽力表达最多的意思。
只是,她忽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中又已经渗出了津津的汗液来。
她方才,还是尽力错开了朝徽帝的眼神——说来诡异,她觉得朝徽帝的眼神似乎有一种深邃的力量,让人不自觉深陷。
同卫云舟的眼神相似,但最为不同的一点的是,朝徽帝的眼睛,像是在吸食她的情绪。
她不觉一阵胆寒。
想要推翻这样的父亲,还是颇有难度。
可是直到现在,卫云舟的胸前,还坠着那枚清透的玉。
柱连明珠,光芒相当奇异。
同楚照说完话,朝徽帝便又看向了其他人,第一个,自然也是大红人柳长安。
柳长安的回答就刻意许多,明里暗里说自己父亲的事情。
朝徽帝只是淡淡地听着,没有多大的情绪波澜,好像只是听了平素的汇报一样。
柳长安滔滔不绝说完,见朝徽帝反应平平无奇,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和刚刚的楚照比起来,他显得仓促又急躁。
朝徽帝没太多问,他和柳臣之,过往时候也多打交道。
哪怕是皇帝如今“远离”朝政,他也对局势了如指掌。
他还年轻,他正值壮年,他不曾老去。
卫洞南见柳长安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朝徽帝反应平平之后,便心里愈加急了起来:“父皇,这柳公子去年所作《上京赋》,可是过了您的眼睛……”
刚刚柳长安自谦了一下自己的品德,如今,卫洞南就助他一臂之力,夸他的才华横溢好了。
朝徽帝掀了掀眼皮:“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