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很明显。这什么都不改,还拿给她看做什么?
应昆却说得煞有介事:“当然要给殿下过目了。毕竟这诏书拟定也有几日,万一,殿下您的心意,到了现在已经有所改变了呢?”
举荷在旁边听得直皱眉,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殿内开始有冰流涌动、气氛寒凉的前兆了。
应昆肯定不知道具体的事。他之所以说这种话,那是因为朝徽帝做皇子时,便有过先例。
朝徽帝并非先帝嫡出,但却依然得了太子之位——朝野都对此事讳莫如深,难有人说清朝徽帝如何得位。
重点不在于此,朝徽帝得太子位候,便时常过目诏书,常有更改。应昆所说,也是因为当年的太子妃一事。
太子妃之位,先帝属意京中某贵女,朝徽帝起初未置一词,只不过快到临近时间,他又径自改了诏书,竟然换了人选。
这些事情,都是举荷后来听说的。朝徽帝从来就不是循规蹈矩之人,纵浪肆意。若非此,他也不会让公主与公主同时摄政。
应昆所说,便是皇帝更改赐婚诏书的事情。
果然,卫云舟嘴角抽动了一下,清润的眸光落到墨迹上面。
落到“永乐侯”三字上面。
不错,为了让这位异国来的楚二殿下更加风光些,她向朝徽帝请求了此事。
将她封侯。
“是公公觉得,还是父皇觉得有所不妥的地方吗?”卫云舟歪头,“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生气,但卫云舟却并没有更改诏书的打算。
难以言说这种感觉。
应昆左右瞧了瞧,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陛下也没有什么意思,就是希望您能够再看看。”
卫云舟“嗯”声,单手叩着做一点扶手,指骨磕出脆音。
“陛下让我转告给您,来得太容易的东西,不会让人珍惜。”说到这里,应昆又笑了起来。
他是宫中老人,这楚照居于宫中数年,以往从未和卫云舟有所联系,如今处境,一句“飞上枝头变凤凰”,当然可以用来形容她了。
突然就做了这摄政公主的驸马,连带着还封了侯,加食邑,这可是泼天的富贵。
卫云舟笑了起来:“父皇说得对,有些东西,来得太容易,不会让人珍惜。”
应昆浑浊的眼珠子直直瞧着卫云舟,过了会儿,才说道:“陛下还说,您是最像他的孩子……不管这诏书怎么写,您一定会把握好的。”
刚刚还粲然的笑意,转瞬之间底功夫,就僵硬在了脸上。
卫云舟忽的觉得,五脏六腑开始钻心地腾。像一道无形中倾倒的阴影,再度将她包围。
最像他的孩子?她吸气,扯出一抹笑来:“实在是荣幸,能够得到父皇如此夸奖……只不过,这诏书上面的内容,本宫的确不打算改,就这样吧。”
应昆并未觉得诧异,反而微笑道:“好,那么,这份诏书,今日就留在长年宫中了。”
这份诏书就留下了?她微怔,眸光垂落在最后的玺印上面。
他是太了解她了吗?所以料定她不会改变主意,玉玺已然加盖。
“看来,另一份诏书,也已经准备好了?”她。再度挤出一抹笑来,“不过,对此,本宫也有一句话要说。”
她伸出手来,抚摸那上面的字迹,落到“永乐侯”三字上。
“轻易赏赐出去底东西,也难以叫人珍惜。”
应昆眼中,这才流露出诧异之色。
“殿下说对了,另外一份诏书也已经备好了,既然说定了,明日午时,臣便会去柏堂,将那份诏书宣读给楚二殿下。”
“有劳了。”卫云舟舒了一口气。
举荷见状,索性是赶人一般,将应昆送了出去。
她回来的时候,看见卫云舟解下那珠连玉柱的玉坠,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不过今夜是等不到别人来了。她叹了一口气,“公主殿下,今夜早些休息吧。后日,便是太后娘娘的千秋宴了。”
“紧接着,您就更有的忙了。”她再补充了一句。
陛下的意思,是让这两桩喜事同时进行。亦即是说,让太后娘娘来主持孙女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