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还是没有离开,只是静候雨停。
终于快到清晨时分,淅淅沥沥的雨声渐停,只有楚照所处的简易屋檐下,时不时地滴下几滴雨水来。
浸透了脚下砖石,渗出水痕。她缓步向前,脚步轻颤,极不容易地走向了芍药田。
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她似乎看见花团锦簇……
是吗,是真的吗?
她靠近,呼吸一凝。
不用走得太近了,她告诉自己。
嘀嗒、嘀嗒的水声滴着继续响着,那是春雨沿着砖瓦流下的,经夜的蓄积,还没有完全释放完。
就像那本古老的书上所说的成效那样:望之蔚然,锦绣堆叠。纵非花期,然亦见效。
数万棵芍药,连绵起伏,饶是现在整片花田都被拢在朦胧中,但气势已然不凡。
楚照忽然失语,她一顿一顿地走路,走到最近的那一株芍药,咚的一声,她忽而一只腿软了下来。
她听见自己暴烈的心跳,是因为这日日夜夜的煎熬?还是说看见花开的样子呢?
她还听见嘀嗒雨声,继续从砖瓦的缝隙之中飘流而下,落在地上,一声一声。
倏然,楚照低头,因为她感到一处湿润感觉。她
看见自己的手上忽然出现一滴水痕来。她失笑,笑得无声——因为雨早就已经停了。
终于她站起身来,今日正是千秋宴,是皇家乃至举国上上下下都要一并庆祝的日子。再不早点出去的话,她可要担心被当成什么小偷了。
天还未完全破晓。
她回望那朦胧的天际,隐隐的青山,还有如簇锦绣花田,终于是走了。
回去的路顺畅许多,只不过,她得换下自己自己这一身完全不成体统的衣服。
谁家驸马穿成这个样子去见公主的?自从昨日接了诏书以后,她还是如此这般浑浑噩噩。
好在这一切终于有了好的结果。
红枫早就在柏堂门口等候,她还在惊讶楚照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殿下,那些花究竟如何?”
“开了,”楚照简短回答,“我要沐浴更衣。”
红枫脸上同样泛起喜悦神色:“看来那书上东西果然有用啊——”
今日还是疲倦,但只剩下身体上的疲倦了。楚照忽然觉得自己心中亮堂不少,精神如今终于振奋起来了。
云销雨霁,东边又升起一轮红日,只不过时候尚早,仍在云层中影影绰绰,有些许霞光,丝丝缕缕地漫溢出来。
不过楚照已经走到了长年宫门口,这柏堂和长年宫的距离这么近,她心又这么急切,哪有不快点到的道理?
她来的时候,那守门宫人都还在昏昏欲睡,睁眼便被吓到:“驸马,您,您现在过来做什么?”
楚照今日一身隆重打扮,头戴晶润玉冠,绣裳珠履,本身人就生得好姿仪,倒是叫人看呆片刻。
另外一个宫人笑道:“驸马是过来等公主殿下的吧?毕竟今日千秋宴呢。”
“那驸马就可在这里等候,”宫人歪头道,“因为殿下一会儿就会出来……毕竟是长公主,她和太子殿下一样,都要去得早。”
楚照点头,只是站在旁边,一如昨日那样,端端正正站着。
天边云霞如今渲染成织锦颜色,开始从浅淡开始悠悠变化。
明明只不过云彩飘忽变色的时间,楚照却觉得自己等了千年万年之久。
终于,她听到宫门轰然下锁的声音,然后便是更大的开门声音。
卫云舟叫人收拾了那大的头面,等会儿带到园中再换。今晨,她只简单插了一支步摇聊以作为装饰。
只不过,她出来的时候,便觉这两个守门宫人面色有些不对。
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看某个方向。
有事情的话,最好现在就问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