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数:你还?不理我,好难受
当池也风尘仆仆顶着曝晒的太阳在江市绕来?绕去来?回奔波查看房源时,手机叮咚一声跳出这几条接连的消息。
眉心拧成的结是疏通不开的病症,脸上?狼狈流淌的汗水是只有自己知晓的温度,池也在树荫下?选了个位置蹲下?,她忙碌奔波了好几天,用脚步丈量江市,现在两条腿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脚底也是血淋淋的水泡。
等着中介前来?带她看房的间隙,池也终于有空拿出手机清理消息。
掠过页面顶上?攀着的消息,她先直奔李小芬的头像,点点开,发?送一段语音,大意是一切顺利,让她不要担心,在家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
李小芬笨拙地使?用着她刚教会她的发?语音功能回了一句好,让池也自己也好照顾好自己,买点水避避暑。
与李小芬联系过后?池也才有了空闲去回复其他消息。
点开周逾温冒着无数红点的消息,看见他那一条条絮絮叨叨黏黏糊糊的对话,池也第一瞬间是会有一些?心软的。
风光霁月的大少?爷为了她也变成了毫无安全感的黏人怨夫。
可又能怎么办呢?
她无法共感他的不满,他也无法理解她的辛劳。
他们之间本身就拥有着巨大的鸿沟。
他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十几万于他而言不过一个轻轻松松的数字,可以随时砸下?就为听个吉他响。
可池也是一个徒手攀爬高崖的落魄子,心心念念的留学不过是泡沫的一个影,而读研读博也都显得遥远,要为每平米少?个几百一千而讲到口干舌燥。
在此刻,看着他那些?纠结烦恼的文字,池也突然很累很累,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刚输入了句“我最近比较忙,牙疼去看看医生?,发?烧记得吃药”后?就被匆匆赶来?的中介打断,于是就这样点击发?送,然后?走进已不知道是今天查看的第几户房子。
陈金淑几次进屋探他额头的温度,有意不叫他醒来?好好休息一下?。
所以伴着牙疼软绵绵地睡着,周逾温睡了个天昏地暗,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
看着窗外缠绵不停的雨,他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年,拿起手机看看时间,被自己居然睡那么久吓了一跳,也被屏幕显示的特别关心发?过来?的未读消息吓了一跳。
嘴角牵起,好像作怪的智齿也没有那么疼了,周逾温抿着笑兴冲冲地解锁打开消息。
看着那简简单单几乎不带其他情感的一句“我最近比较忙,牙疼去看看医生?,发?烧记得吃药”,周逾温莫名?有种流泪的冲动。
可能是发?烧难受所以才忽然变得脆弱吧。
他这样归结自己的情绪,刻意掩瞒与池也有关的部分。
可是他真的真的很难受啊。
周逾温轻轻叹气。
躺在牙医诊所内,周逾温被告知他的智齿可能会很严重?,需要及时拔掉,不然等后?面压迫到牙神经会更麻烦。
“快刀斩乱麻”,穿着白大褂沾着双氧水气息的牙医这样说,把周逾温沉默的情绪当成是对拔牙的恐惧,用着哄小孩的熟悉的那一套说打了麻药就不会疼了。
周逾温没有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当下?就决定要拔牙。
当感知到那一颗折磨了他好几天的牙剥离出他的身体?后?,周逾温紧紧闭上?眼。
突然很想跟池也抱怨,明明医生?承诺说打了麻药不会疼,可打麻药本身就是一件很疼的事情啊。而池也应该会笑着摸摸他的头假装嫌弃地说他娇气,然后?两人一起去买冰淇淋阵痛。
可事实是:他们俩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了。
榆城的雨季也好像一并堆积到这几天淅淅沥沥地下?。
周逾温不知道在和谁较着劲,克制着不去主动发?消息,而池也权当没有感知到异常一样秉持着他不主动找她,她也不会主动的未明确的潜规则。
下?雨下?的人很烦,周逾温撑着伞再次走过榆中,偷偷望了眼,池也的照片还?贴在校门口最显眼的光荣榜上?。
于是脚步莫名?放缓,他站在光荣榜前,仰头望着池也那一张两寸证件照。
很普通很普通的照片,不过是一个平凡女高穿着校服某天突然被抓去拍了张证件照留底。
那时的池也还?是及耳短发?,可能是刚午休起,发?尾还?不安分地毛茸茸翘着,眼睛倒是睁得大大的,是雨雾空濛的澄澈。
很白很瘦很沉闷,如果不是照片后?面跟着的“榆城高考文科状元”的一行字,她可能会是丢进女高中生?中会突然泯灭的普通存在。
可周逾温看着她那张照片却莫名?心软得一塌糊涂,就像酸软的牙床一样。
雨下?着,水珠从宣传板上?滑落,擦过她的脸,好像在流泪。
他伸出手擦了擦那张证件照上?雾蒙蒙的水,曲起手指,小心翼翼地用指骨碰了碰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