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乐见黑帽衫接过桂花糕,转身收了伞走进元宝斋。她每天的工作都是从擦拭古董和弹走古董架子上的灰开始,虽然她无比清楚,自家铺子这些形形色色的古董,真假参半,而且就算真货也不名贵,不过老板就是卖个纪念品的价格。等打扫完卫生,她坐到平日的工作位上,拿出昨日看了一半的小话本摸起鱼来。这几日不光没有生意,连来找她修复物件的人也少了,小日子倒算是十分清闲。约莫只是看了会儿,外面又打起了雷,夏雨本来就这样,一阵一阵的,认真下起来雨又大又凉,可也下不了多久就慢慢没声了,等下一次打雷就再做一次法。宝乐抬起头,想起门边的黑帽衫,寻思着那人好像除了一把刀也没带伞。取了伞,小姑娘匆匆跑到铺子门口,却发现哪有什么黑帽衫,人早不知道什么时候没影了。闷闷吐槽了一句,宝乐抱着伞往回走。谁知就在宝乐转身的时候,来了一伙儿不速之客。这本是步行街,来的大多是游客,突然开进一辆车,从车上下来四五个黑衣人,这些人还不偏不倚挤在了宝乐家元宝斋的门口。“齐八斗那龟孙子呢?”为首之人出言不逊。但这人黑衣黑墨镜,拇指上的金戒指快赶得上她手腕粗了,肥头大耳,一看就不是好说话的人。身处法治社会的大好女青年姜宝乐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哆哆嗦嗦,又不想露怯,大声喝道:“你,你们是谁!”相信是个人都能听出她声音里的紧张与害怕了。“哟嚯,是个美人胚子,”黑衣人道,“便宜了酒鬼齐八斗,金屋藏娇呵。”虽然宝乐不知道这“酒鬼齐八斗”是谁,但她倒是想到了自家师父确实姓齐。可她师父那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儿了,爱好就是每天七点半去玄武湖公园和老太太们一道跳广场舞。她真的不能相信,那平日和和蔼蔼的老头儿,能惹上这样的人。“这里不欢迎你们,”宝乐握紧了唯一的武器——油纸伞,“你们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报警了!”“大哥,她说报警,哈哈哈。”好似她讲了个多有趣的笑话一般,那些人丝毫不给她面子。“赶紧让那酒鬼把天元玉璧交出来,我们也懒得在你这浪费时间,”黑衣人往前走了一步,“可若你不识好歹,就别怪兄弟几个……”宝乐毫不废话的拿起手机准备报警。“嗖——”手机被什么东西打到,摔在地上,屏幕碎了不说,电池也被甩了出来。她刚才很紧张,所以握着手机的力气绝不小,而那打在手机屏上的东西,不光击碎了屏幕,在脱手的一瞬间,她只觉手掌发麻。再一看,那暗器竟然是一把金钱镖。这也不知道是不是古董……不,她的意思是,这要直接打在她手腕上,估计这手腕当场就折了。宝乐咬了咬牙:“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天元玉璧,我警告你们,你们现在最好赶紧走,我……”“你怎么样?”黑衣人大笑,取下眼镜,快看不见的小眼睛露出凶光,“你又能怎么样?”他伸出手,手下递了个棒球棍过来。“哗啦——”宝乐尖叫一声,抱着头蹲下,柜架上的瓷器被棒球棍打了个粉碎,瓷器碎片眼瞧着就要划到她洁白的手臂上。有人拉了她一把,宝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护在怀中,没入鼻子的是一阵古朴的檀香。“什么人?”对,宝乐也想知道是什么人,她抬头望过去。那人很高,她不算矮,还是只能到他肩膀,熟悉的黑帽衫和熟悉的长刀——是刚才坐在她铺子前的年轻人。她之前看不清他的样貌,这会看到了,却也是一眼惊艳。星眸皓月,丹砂点唇。年轻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年轻一点,脸庞瘦削,五官因为鼻梁高挺的缘故十分立体,嘴唇不薄也不厚,唇珠倒是比一般人明显一点,但不是笑唇,反而透着一股冷漠。黑帽衫松开抱着她的手,拉开了一点距离,只是一手还拦在她面前,将她护在身后的小方天地里。“年轻人,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他不说话,甚至对对方的警告视若罔闻,黑衣的流氓示意了一下手下,四个大汉瞬间围了过来。之前,姜宝乐一直以为这样的场面离她这样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很远,最多也就是一边吃爆米花一边在电影院看大片儿的时候才有那么一丝身临其境。而当这样的场面,现实发生,甚至离她不到一米的距离,不要说爆米花了,她连嘴巴都来不及合拢。黑帽衫身法很灵活。四个人,从他的不同方向一起动手,虽然不算是多厉害的高手,看起来也像是练过两下子的,而且他们人多势众。黑帽衫先是用极短的时间找到了他们的突破点,宝乐连看都没看清,当中一人就被击飞老远,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