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酒脸色一变,此话一出,便是互相交底。只见白糖迅速反应过来,已是用最快速度,打算收起画卷。不过在她真的这么做之前,高行已经先一步上前,一手拽着宝乐,一手掐着白酒的脖子,他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将白酒慢慢提了起来。“住手!高爷,您放开他,”白糖倏地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再也不敢动一下手上的画卷,“我们带您去。”高行冷笑一声,对着画卷的方向,直接将手上提着的孩子扔了进去,白糖吓得一张小脸一点血色都没有。“走吧。”高行松开抓着宝乐的手,语气比和白家人说话时柔和了不止一个度。……画中境在一片竹林溪边,偶有翠鸟,自头顶飞过。一切都是泼墨山水的画风,包括进入之后的宝乐他们一行,原本三维的人物在画境中被压缩成纸片式的二维,然而宝乐却一点不觉得难受。当他们进入画境之后,两个孩子突然变了样。白酒变成了一个白眉髯公,而白糖甚至连性别都变了,成了一个年轻俊美的奶油小生。宝乐又看了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换上了一件汉服,说是汉服又不像是,因为她说不上来自己穿的衣服属于何种制式。只知道那是一套非常华丽的衣裙,里三层外三层,用色之鲜艳,红黄蓝绿白,而最多的是金色。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脑袋,但头顶的重量告诉她,她应该还戴了一种非常繁复的头饰,很有可能是金饰。她又侧过脸,俯下身看了一眼身边的高行……凭什么大家都变了一个人,这姓高的却是之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等等,俯下身?小姑娘震惊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巨人。她刚刚就想说,为什么自己现在想看什么看什么,原是站得高了,视线也广了。本来一直盘旋在头顶高空的毕方神鸟们,如今也只是和她肩膀齐高。宝乐觉得,自己现在抬头,甚至能戳破天空。众所周知中国古代的人物画像,通常都是没有远近透视关系的。之前也说过,作为画作的主体的人物,一般要比次人物大上一些。她现在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情况,换句话说,目前入画的四人三鸟,她毫无疑问是最主体的那个。他们一路跟着白酒和白糖,虽然不知道要去哪儿,但宝乐走的并不累。毕竟他人走十步,她只用迈一步。高行瞧她在发呆,打了个响指,小姑娘发现眼前的一朵白云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滋溜”一声飞到了高行的脚下,然后载着他飘到了她的肩上。高行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坐在了宝乐的肩上。小姑娘悄咪咪的抖动了一下胳膊,打算不动声色的把人抖下去,然而对方行如松,坐如钟,简直稳的不行。“我们是一个战线的,你大可不必这么防着我。”高行突然道。宝乐沉默了一阵,随后开口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高行愣了一下,笑着答道:“我不知道。”他回答的是“我不知道”,而不是“我不记得了”,所以他不是当初那个傻乎乎跟在韩子阳屁股后面的小徒弟。这人之前说过,上次与白酒见面,白酒还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所以白酒在画中变成了白眉髯公。这画中境倒像是一面照妖镜,外面什么样它不管,进到里面就会现出原形。综上所述,高行还是高行,却又不是高行。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了。“你什么时候替换成了我们世界的高行?”宝乐问道,“从南京回北京后?还是更早?”高行笑着赞美道:“你既然已经猜到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为何不多猜一些,兴许我也不是来自你们的世界。”宝乐道:“我一直在想,就像白糖和白酒说的,这个世上有无数个镜中界,那么镜中界与镜中界之间的联系是什么?”高行颇为意外:“你想明白了?”“没有,但是约莫有些门路,”宝乐继续道,“以谢淮为例,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将这个世界的他和我们世界的他合起来想象成一扇门,联通这个世界和我们的世界。那我们通过这扇门,来到了这个全新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人自然也可以通过这扇门,去往我们的世界。如果我们在这个世界认识了另一位姓谢的后人,他和他的镜中界里的自己也可以看做一扇门。我们要是也能通过这扇门,就能进入另一个平行的镜中界。如果按这个逻辑推算,其实所有的镜中界都可以互通。谢家人丁兴旺,这也是他们说的,有成千上万个镜中界的原因吧。”“哦?这么短的时间,你竟然连这个都想明白了。”高行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