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
她与闻野成婚一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便数得过来。
因着聚少离多,以?及男人向来如此?时一般沉着脸色的捉摸不透,她多少还是?有些怕他的。
除此?之外,此?番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遭遇,更是?叫她脑子?里?仍是?乱糟糟的,理不出思绪来。
她分明记得,不久前闻野归家不过半日便又匆匆离了府。
她独一人留在?江州将军府里?,日子?过得闲散逍遥,甚打算着待自己生辰日时前往江州郊外登山游湖。
可一觉醒来,她竟莫名出现在?水周城外一处山谷下的村子?里?,浑身是?伤,头疼欲裂。
同行之人皆是?陌生的面孔,他们却都?像是?与她熟识已久似的。
大夫说,她脑部?受到撞击,应是?失去了许多记忆,所以?她才会不记得这一切。
看似合理,可只有她知道,这已不是?失去记忆可以?解释之事了。
她分明已和闻野成亲了一年,旁人却说他们刚新婚不久。
她分明和闻野住在?江州将军府,旁人却说闻野天价聘礼将她迎娶回了上京。
上京?
闻野早已下放江州,何来回上京一说。
最?离谱的是?。
翠玉说,她如今才十?五岁,要到下月十?五才是?她十?六岁的生辰日。
可她清楚记得,自己分明已经二十?一岁了,下个月,应是?二十?二才对。
越是?想?起这些,桑泠脑子?里?就越是?混乱不堪。
她根本?无法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若这些事是?真的,她认知里?清晰的真实的那些过往又是?什么?
正这时,桑泠手中?筷子?力道偏移,一筷子?戳中?了碗底,发出突兀的一声脆响将她赫然唤回神来。
闻野闻声抬眸,只看了她的碗筷一眼,不知心中?作何感想?,又敛目下去,再度开口道:“你刚苏醒不久,若是?想?不明白之事就暂且莫要想?了,此?番是?我未能护好你,罪魁祸首还未捕获,这一路上怕是?并不安生,所以?……”
闻野顿了一下,道:“所以?我们必须得折返回上京,烟南怕是?去不了了。”
桑泠神游似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下一瞬,她赫然抬眼,眸子?里?满是?讶异:“你说何处?”
闻野拧着眉头,对于自己承诺桑泠之事却又生出变故感到沉闷:“烟南。”
桑泠仍是?惊讶,这事还未有人同她说过:“你的意思是?,我们此?番出门在?外,是?为了去烟南?”
直到闻野微微颔首,桑泠心中?的惊讶仍是?不散,越发觉得不真实得像梦一样。
她竟会和闻野一同去烟南。
这是?她从不敢提起之事,更是?没可能被?闻野同意之事。
但他们此?时身处水周城,已是?出发一段时日了,不仅是?去烟南,还是?闻野同她一起。
“我很抱歉,泠泠。”又是?一声低磁的轻唤,叫桑泠原本?怔愣的神色顿时一晃,面上不自然地飘忽着眼神移开了目光。
她还是?不习惯听闻野这般亲昵唤她,心下未能适应,便闻他又道:“你放心,待事情安定下来,我便快马加鞭往烟南去一趟,最?多三个月便回来,届时也将母亲接往上京。”
桑泠心尖一颤,表情多有木讷,心绪却是?翻涌不下。
好半晌,她才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最?终只乖巧无异议地应了一声:“好。”
饭后,闻野让桑泠在?屋子?里?歇息一下,自己便转身离去了。
如此?模样倒与桑泠原本?认知中?的一样。
但屋中?静下来后,方?才饭席间与闻野短暂的相处又逐渐蔓上思绪。
他为何突然这般亲昵地唤她,又为何会突发奇想?要带她前去烟南。
而她又是?因何而遭此?劫难,她昏迷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桑泠极力回想?,脑海里?却是?空空如也,除了自己脑海中?原本?有过的记忆,旁人所说的一切,都?像是?天方?夜谭一般,叫她无法相信。